張家老宅坐落在遠郊的一片荒地中,是一棟獨立的中式庭院。
墻皮一塊塊往下掉,露出里面灰敗的磚石。
蘇懶的車門還沒推開,眼皮就狠狠一跳。
一股熟悉的波動從院子里滲出來,勾起她對蘇家宴會上那尊青花瓷瓶的記憶。
這里的陣法,比那次更陰、更沉,也更穩(wěn)。
這絕對是同一撥人干的!
“你們在外面等?!碧K懶扭頭對車里的陳慧和林玥說。
趙子默從車上蹦下來,兩條腿肚子篩糠似的抖,腰板卻挺得筆直。
“懶懶妹妹,我跟您一起去!”
琛哥不在,他就是懶懶的親哥,保護妹妹,天經(jīng)地義。
就算蘇懶是神仙下凡,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小姑娘往這種鬼地方闖。
蘇懶斜了他一眼,看他那副又想沖又怕,怕得要死還非得硬撐的德性。
難得沒開口擠兌他,只是下巴微點。
“行吧?!?
她轉過臉,聲音壓低了幾分:“進去之后,無論看到什么,聽到什么,都不要信,更不要出聲,緊跟在我身后,一步都不能離開。”
“明、明白!”趙子默喉結滾了一下。
蘇懶塞給外面兩人一道黃符,自己上前,推開了那扇死沉的木門。
一股塵土、爛木頭、還有墻角霉斑混雜在一起的氣味兜頭蓋臉地涌出來,嗆得趙子默連打了兩個噴嚏。
蘇懶面不改色,一只腳先踏了進去。
趙子默緊隨其后,可當他另一只腳也邁過門檻,嘴里那聲“臥槽”就變了調。
只見眼前哪里還有什么荒蕪破???
剛才還齊膝的雜草不見了,腳下是光溜溜的青石板路。
兩旁百花齊放,爭奇斗艷。
亭臺樓閣,飛檐翹角,一群穿著古裝、梳著雙丫髻的小姑娘端著果盤,邁著小碎步,笑盈盈地就過來了。
趙子默徹底看傻了眼,他甚至下意識地抬手,想要去接一位侍女遞來的葡萄。
“障眼法而已?!?
蘇懶反手一把攥住趙子默的手腕,那力道,疼得他一哆嗦,瞬間醒了神。
就在她想拉著差點被美色迷惑的趙子默往里走時,身后,一道沉穩(wěn)的腳步聲碾過碎石,停在門外。
秦墨琛踏入院門。
那些亭臺樓閣、巧笑侍女,在他面前就像遇上熱浪的雪,扭曲著消散。
他眼里,只有那座荒涼破敗的真實庭院,以及站在庭院中央的她。
“你怎么來了?”蘇懶松開趙子默,是真的有些意外。
“不放心?!鼻啬∽叩剿磉?,話不多。
他目光掃過蘇懶有些發(fā)白的臉,又看了一眼旁邊的趙子默。
最后望向院子深處,眼神沉得像一潭深水。
趙子默探過頭驚訝道:“你怎么來這么快?一路上沒有碰到什么電子失靈什么的情況嗎?”
秦墨琛看他的眼神像在看傻子:“沒有?!?
他用最快的速度給出方案決策,程俊一路把油門踩到了底,總算趕在他們進去前到了。
“這是心魔陣?!碧K懶簡單解釋了一句。
有了秦墨琛這個巨大的能量源在側,她緊繃的神經(jīng)稍稍放松,體內消耗的玄力也開始緩慢恢復。
三人繼續(xù)深入,庭院深處的景象愈發(fā)詭異。
趙子默忽然不動了。
他兩手空空,卻做出一個捧著書的姿勢,抓著頭發(fā),嘴里念念有詞。
額頭上沁出細密的冷汗,表情痛苦不堪。
“……三長一短選最短,三短一長選最長,長短不一就選b,參差不齊……草!這題到底選什么!”
他眼前,是堆積如山的數(shù)學試卷,永遠也寫不完。
秦墨琛的眼前則閃過車禍的瞬間,刺眼的白光和骨頭碎裂的劇痛。
有了蘇懶的提醒,他拳頭緊握,腳步?jīng)]停,漸漸的,身上那無意識的金光將那些幻象盡數(shù)驅散。
而在前方走著的蘇懶,驟然停下。
漆黑的瞳孔猛地轉變成動用玄力時的猩紅,甚至,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紅。
她的眼前,不再是亭臺樓閣,也不是車禍現(xiàn)場。
是修玄界。
是玄天宗。
山門傾頹,靈脈崩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