漫山遍野都是同門的尸體和斷掉的法劍,曾經(jīng)的仙家福地,化作一片血色煉獄。
她看到,平日里最愛跟她撒嬌的小師妹,被魔氣貫穿了胸膛,臨死前還望著她的方向,口中無聲地喊著“師姐……”;
她看到,一向沉穩(wěn)的大弟子,為了護(hù)住最后的靈根,引爆元神,與敵人同歸于盡,尸骨無存;
她看到,無數(shù)熟悉的面孔,在不甘和絕望中倒下,他們臨死前的眼神,狠狠扎進(jìn)她的識海。
蘇懶瞳孔猛地一縮,身子不受控制地發(fā)起抖,渾身血液仿佛被抽干似的冰冷。
這是她神魂深處,最痛的烙印。
兩行清淚,毫無預(yù)兆地滑下臉頰。
“不……不要!”她發(fā)出一聲壓抑的悲鳴,神魂激蕩,幾乎要失控。
就在這時,一只溫暖的大手,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,將她從那片血色的心魔中強行拉了回來。
那掌心的溫度,伴隨著一股純正的浩然金光,猛烈地涌入她冰冷的經(jīng)脈,驅(qū)散了那刺骨的寒意。
蘇懶斜眸看去,是秦墨琛皺著眉的臉。
“蘇懶!”耳邊是秦墨琛低沉而有力的聲音,“你說的,是心魔陣,清醒一點?!?
她猛地回過神,眼前的玄天宗的破敗景象,如煙般消散。
瞳孔內(nèi)的鮮紅漸漸退散。
意識,終于恢復(fù)清明。
她下意識地攥緊了他的衣袖,大口地喘著粗氣,胸口劇烈起伏。
這是她重生以來,第一次如此狼狽……
玄天宗之殤,是她永遠(yuǎn)也過不去的坎。
秦墨琛沒有催她,他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,他只是更用力地握緊了她的手腕,無聲地傳遞著力量。
半晌,蘇懶深吸一口氣,強行壓下翻涌的情緒。
她抬手抹去臉上的淚痕,一手拍在趙子默的后背上,將他喚醒。
然后將目光射向主屋臥房的位置。
那里,一道道肉眼不可見的血色絲線從那里蔓延出來,像一張巨大的蛛網(wǎng),把整個老宅都罩住了。
陰氣最重的,是張淼淼的閨房。
三人靠近后,秦墨琛一腳踹開腐朽的房門。
張淼淼躺在床上,睡得很安詳。
她床頭那個木雕娃娃,卻散發(fā)著幽幽的黑光,一縷縷黑氣從張淼淼的頭頂被吸進(jìn)娃娃體內(nèi)。
“奪魂陣,娃娃是媒介,人是陣眼?!?
蘇懶一眼看穿,心里卻咯噔一下。
這陣法布置得太刻意了,像個明晃晃的陷阱。
可張淼淼被困的魂魄是真的,再拖下去,必死無疑。
她別無選擇。
“你們守在門口,別讓任何東西進(jìn)來?!?
蘇懶交代完,并指如劍,調(diào)動剛恢復(fù)的一點玄力,準(zhǔn)備強行切斷那道詛咒。
指風(fēng)即將碰到娃娃的瞬間,異變陡生!
整個房間,床、桌椅、窗戶……所有東西都在一瞬間被擰成了麻花,然后像蠟一樣溶解!
腳下的地板不見了,變成一個巨大的黑色旋渦,深淵巨口般的吸力從腳下傳來!
這根本不是什么陣眼!
娃娃和張淼淼,都是餌!
真正的殺招,是這個用整座宅子布下的噬魂大陣!
“不好!”蘇懶臉色大變。
那股力量死死纏住她,體內(nèi)的玄力像開閘的洪水一樣往外泄。
趙子默嚇得魂飛魄散,他想沖上去,卻被一股無形的墻擋在門口。
只能眼睜睜看著蘇懶被那個黑色旋渦一點點往下拽,身影越來越淡。
“蘇懶!”
秦墨琛瞳孔驟縮,那張萬年冰封的臉上第一次出現(xiàn)破裂的神情。
他甚至來不及思考,身體已經(jīng)快于思想做出了反應(yīng)。
一瞬間,他竟沖破陣法禁錮,在那道身影即將被完全吞噬的剎那,朝屋里猛地?fù)淙ィ?
黑色旋渦猛地一收,伴隨著空氣中一聲若有若無的輕蔑嗤笑,光芒閃過。
房間恢復(fù)了平靜,好像什么都沒發(fā)生過。
只留下床上依舊昏睡的張淼淼,和被彈開后趴在地上,徹底傻掉的趙子默。
“人……人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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