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懶盤腿窩在沙發(fā)里,手里拿著一包薯片,看著那本比《玄天策》還厚的黃歷,陷入了長久的沉默。
曾幾何時,她一念可斷生死,一法定乾坤。
門下弟子合籍,只需卜一卦,看看星象是否沖撞,前后不過一炷香的工夫。
如今,卻要在一個小本本上,為自己的婚事,研究“宜嫁娶、忌遠(yuǎn)行、大利南北……”
蘇懶只覺得頭疼。
她捏了捏眉心,把冊子往旁邊一推,身體朝后一仰,整個人都寫著“放棄”兩個字。
“阿姨,這事……秦墨琛決定就行?!?
讓她去研究這個,還不如讓她去跟妖魔鬼怪打一架來得痛快。
秦墨琛正端著一碗剛熬好的藥膳走過來,看到她這副咸魚樣,眼底劃過一抹藏不住的笑意。
他將碗放到桌上,自然地接過那本厚重的黃歷。
“媽,我們不急,先讓懶懶把身體養(yǎng)好?!?
溫婉看著兒子對蘇懶那份小心翼翼的呵護(hù),笑得合不攏嘴,也不再催促,只留下冊子便心滿意足地走了。
人一走,蘇懶立刻從沙發(fā)上彈起來,離那碗黑乎乎的藥膳遠(yuǎn)遠(yuǎn)的。
“我不要喝藥。”
秦墨琛如今沒了功德金光護(hù)體,雙腿的傷勢只能靠中醫(yī)慢慢調(diào)理。
而蘇懶,神魂雖已穩(wěn)固,本源的虧損卻讓她虛弱得像個普通人,再也不能輕易動用玄力。
兩個曾經(jīng)站在世界兩極的“非人”,如今倒成了互相扶持的“病友”。
“不行。”秦墨琛端起碗,舀了一勺吹了吹,遞到她嘴邊,“你研究的方子,你自己嘗嘗?!?
蘇懶看著那勺黑得發(fā)亮的藥,默默閉上了嘴。
她最近沉迷研究這個世界的醫(yī)學(xué),發(fā)現(xiàn)很多理論竟與修玄界的煉丹術(shù)異曲同工。
只是理論是理論,實(shí)踐是實(shí)踐。
她煉出的丹能活死人肉白骨,熬出的藥……卻能讓人懷疑人生。
最后,在秦墨琛半哄半騙下,蘇懶還是皺著臉喝完了。
兩人養(yǎng)傷的日子,過得前所未有的平靜。
秦墨琛開始帶著蘇懶,以一種全新的方式,重新認(rèn)識這個世界。
他們會像所有普通情侶一樣,去人擠人的超市,推著一輛購物車,為晚上吃什么而爭論。
“這個不好吃?!碧K懶指著一盒包裝精美的速凍水餃,一臉嫌棄。
秦墨琛便默默將其放回去,轉(zhuǎn)而去生鮮區(qū),挑了最新鮮的肉和蔬菜。
“回去我給你包。”
他們也會在華燈初上時,擠在路邊攤,吃一碗熱氣騰騰的麻辣燙。
周圍是城市的喧囂和鼎沸的人聲,蘇懶捧著燙手的碗,吃得小臉通紅。
秦墨琛坐在她對面,這位身價萬億的秦氏總裁,第一次坐在這樣簡陋的塑料凳上,笨拙地用筷子為她挑出不愛吃的香菜。
蘇懶看著他,忽然就笑了。
沒有了毀天滅地的責(zé)任,沒有了拯救蒼生的重?fù)?dān),這種平凡的人間煙火,竟有著難以喻的吸引力。
她好像,開始真正愛上這個世界了。
愛上作為“蘇懶”的這一生。
這天,秦墨琛帶她去了海邊。
落日將天空和海面都染成了溫暖的橘紅色,海風(fēng)吹起她的長發(fā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