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哐當(dāng)?！?

鐵壺掉落，一壺燙水嘩啦啦淌了一地，流到哪，哪就暗下來(lái)，

軒兒被嚇到，放聲大哭，

明明是推人的那個(gè)，變故發(fā)生后少女卻一臉煞白，脫了力一樣蜷縮著跪下，雙手環(huán)抱著自己，周身不停地在抖...

“不要...不要...”她喃喃自語(yǔ)，頭埋得很深很深，似在回避什么駭人的東西，

“不要...涵兒...不要...”

在場(chǎng)的人全都愣住，

吳慧無(wú)措地看看男人，看看酒釀，嚇得大氣不敢喘，“六六，快…快給老爺賠不是…”

顧不上手背的大片水泡，沈淵立刻半跪下，抄過(guò)少女腿彎把她打橫抱了起來(lái)，

“吳夫人，軒兒就麻煩你了?！彼f(shuō)完抱著少女起身就走。

葉柳的樣子他太熟悉了，

落胎那夜后的很長(zhǎng)一段時(shí)間她都是這樣的，

把自己蜷成一團(tuán)，抱著頭，縮在角落，和受了驚嚇的小獸一樣，一點(diǎn)響動(dòng)都能讓她尖叫著哭出來(lái)。

再后來(lái)...再后來(lái)就得了瘋病...

變得誰(shuí)都不認(rèn)識(shí)了。

…

臥房拉上了厚重的垂簾，一層一層地?fù)踔顺跸牡年?yáng)光，

香爐白煙裊裊，安靜極了。

剛喝下強(qiáng)劑量的安神湯藥，少女合眼躺在床上，即便有湯藥的加持，她睡得并不安穩(wěn)，

又回到那個(gè)雷雨交加的夜晚了，

大風(fēng)啪的吹開(kāi)窗戶，雨水掃進(jìn)，順帶著吹滅了一屋蠟燭，

好黑，

好冷，

好疼，鉆心刻骨地疼…

三碗落胎湯灌下去，她被婆子捆住手腳壓在床上，她不停地哭喊掙扎，婆子怕她咬舌自盡，便用帛帶勒在她唇間，

孩子下不來(lái)，

劇烈地在她腹中掙扎，

好疼啊，五臟六腑似被搗碎…七零八落地散在腹腔里…

涵兒的求生欲從里面撕扯著她，

婆子急得哇哇叫，大喊，下不來(lái)，下不來(lái)怎么辦！

好疼，好吵，

“下不來(lái)，下不來(lái)的話大人也保不住??！”

“不能等了…不能等了…”

“救大人，必須救大人！”

“怎么辦？”

“怎么辦怎么辦！”

“壓出來(lái)，快，你壓著，我試試看能不能拽出來(lái)！”

“可以可以！宮口開(kāi)了，能摸到頭！”

“快…快！有救了，我們都有救了！”

她疼到身子反弓，滿身是汗，

恐懼爬遍全身…

她們想干什么…

“唔…”

劇痛讓她眼前一黑，

接著一聲嘹亮的啼哭響起，

“哇——”

哭聲刺破雨夜，又被滾滾雷聲壓了下去，

是涵兒，是她的女兒，

哭得好大聲，一看就很好養(yǎng)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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