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(dāng)年,他第一次踏入這座大院時,處處小心翼翼,如履薄冰,可即便如此,還是沒能躲過那些明槍暗箭。如今再次漫步其中,他已經(jīng)成為了陸家真正的主心骨,而那個一手策劃了母親死亡、操控陸家多年的老太君,也終于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,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。
以前,這座大院給他的感覺總是壓抑而冰冷,處處充滿了算計與傾軋,如同一個巨大的牢籠。而此刻,正午的陽光熾熱而耀眼,驅(qū)散了院子里所有的陰霾,仿佛讓這座古老的宅院真正迎來了光明。
陸見秋心中清楚,像陸家這樣龐大的家族,內(nèi)部的紛爭與斗爭是不可避免的。只要陸家還存在一天,這樣的你來我往就不會停止。
此刻的他,心情復(fù)雜到了極點。一方面,大仇得報的快感在心中激蕩;另一方面,想起母親的遭遇,想起這些年的顛沛流離,又生出一股濃濃的惆悵與落寞。
他忽然想起了遠在a城的母親的陵墓,心中暗下決心,等處理完手頭的事情,一定要回一趟a城,去祭拜母親,將這里發(fā)生的一切都告訴她,讓她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。
“少爺,目前各房之中,陸先輝還被拘押在后山,不知該如何處置?”陸興國的聲音打斷了陸見秋的思緒,將他拉回了現(xiàn)實。
陸見秋收斂了心中的復(fù)雜情緒,認真思索起陸興國提出的問題。過了片刻,他才開口詢問道:“三叔公,陸先輝這個人平日里在家族中的口碑如何?行事作風(fēng)又是怎樣的?”
對于關(guān)乎人命的決斷,陸見秋向來十分慎重。他對陸先輝的為人并不了解,自然不會輕易下令處置。畢竟,人的性命并非草木,一旦失去便無法挽回。如果陸先輝在老太君的事情中牽涉不深,并未做過什么傷天害理之事,陸見秋也不介意從輕發(fā)落。
“少爺,陸先輝在陸家的存在感一直很低。這些年來,他雖然在很多事情上都偏向二房,但從未做過什么出格的舉動,也沒有參與過太多家族內(nèi)部的爭斗?!标懪d國猶豫了一下,還是如實說道。
事實上,通過陸佳琪之前的講述,陸見秋對陸昊兄弟幾人的品性已經(jīng)有了大致的了解。他之所以會這么問,主要是想看看陸興國對此事的態(tài)度。
“少爺,先輝這些年一直在家族旗下的商業(yè)公司任職,很少涉足家族的核心事務(wù)。對于大房和老太君之間的恩怨糾葛,他也幾乎沒有參與其中?!币慌缘年懪d海也開口為陸先輝說情,同時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陸見秋的神色,想要摸清這位年輕少爺?shù)恼鎸崙B(tài)度。
陸見秋臉上依舊面無表情,讓人看不出他內(nèi)心的真實想法。他沉吟了片刻,緩緩開口道:“這件事情,就交給陸昊來處理吧,他比我更適合做這個決定。”
經(jīng)歷了這么多事情,陸見秋已經(jīng)不想再過多插手陸家的內(nèi)部事務(wù)。將這件事交給陸昊,無疑是最好的選擇。畢竟,他們是親兄弟,對于陸先輝的所作所為,陸昊和陸佳琪比他更加清楚,做出的決斷也會更加公正合理。
陸興國和陸興海聞,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。他們之前還真擔(dān)心陸見秋會一時沖動,下令處死陸先輝一家人。陸見秋的果斷與狠辣,他們可是親眼見識過的。若是陸見秋鐵了心要殺陸先輝,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,他們就算想求情,也無從開口。而如果是陸昊來處理,情況就不一樣了。以他們對陸昊的了解,陸先輝大概率不會有性命之憂。
“少爺既然如此決定,那我們稍后就去請示大少,再做最終安排?!标懪d國笑著說道,懸著的心徹底放了下來。
“我對陸家的瑣事沒什么興趣,以后你們有什么事情,直接向陸昊匯報即可?!标懸娗镎Z氣平淡地說道,顯然是真的不想再過問陸家的事務(wù)。
陸興國點了點頭,沒有再繼續(xù)這個話題。
幾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,來到了院子西邊并排而建的三棟別墅前。
這三棟別墅一字排開,分別是陸昊、陸先儒和陸先輝的居所。其中一棟通體雪白的別墅格外引人注目,風(fēng)格與另外兩棟格格不入,顯得有些怪異。這棟別墅正是二房陸先儒的住所,當(dāng)初是按照陸峰的喜好裝飾的,全屋采用純白色調(diào),看不到一絲雜色。
三棟別墅中,規(guī)模最大的是一棟莊園式別墅,這里以前是陸昊的住處。不過后來陸昊搬了出去,只剩下喬茹云一人居住。隨著喬茹云被毒殺,這棟別墅也變得人去樓空,只剩下滿園的蕭瑟。
第二棟便是那棟純白色的別墅,門口矗立著兩根巨大的羅馬柱,整體呈現(xiàn)出濃郁的希臘建筑風(fēng)格。這里曾是陸先儒一家人的住所,可隨著陸家發(fā)生變故,陸先儒身亡,陸峰也不知所蹤,如今也成了一座空宅。
最后一棟別墅規(guī)模最小,裝飾也簡樸了許多,這便是陸先輝的居所。如今,他和家人都被拘押在陸家后山,尚未得到最終的處置。
“少爺,不如您和少奶奶找個時間搬回陸家來住吧?”陸興國思索片刻,還是忍不住開口提議道。在他看來,陸見秋如今已是陸家的定海神針,有他坐鎮(zhèn),無論未來遇到多大的風(fēng)浪,陸家都能穩(wěn)如泰山。
陸見秋沉吟了片刻,隨即搖了搖頭,語氣平淡地說道:“不必了,我在紫龍府住得還算習(xí)慣,就不折騰了?!?
見陸見秋態(tài)度堅決,陸興國也不好再勉強,不過他心中已經(jīng)打定主意,回頭要在陸家為陸見秋預(yù)留一處最好的居所,以備不時之需。
“好了,陸家的事情我暫時無暇多顧,就全權(quán)交給你們打理吧。日后若是遇到難以決斷的大事,直接向陸昊請示,讓他以家主的身份定奪即可?!标懸娗镎f完,轉(zhuǎn)身朝著陸家那座氣勢恢宏的門樓走去,準(zhǔn)備離開這里。
他對陸家本就沒有多少深厚的感情,更無意爭奪什么家主之位。如今大仇得報,母親的冤屈得以昭雪,他心中唯一的牽掛便只剩下身邊的人。
走出陸家大門,陸見秋與陸興國等人告別后,將手中的悍刀隨意丟進副駕駛座,發(fā)動車子,徑直離開了陸家大宅。
陸興國望著車子消失在遠處的背影,輕輕嘆了口氣,隨后背著手,與陸興海并肩緩緩走回了陸家院內(nèi)。
半個多小時后,陸見秋驅(qū)車來到了軍區(qū)醫(yī)院。在陸昊的病房門外,站著十幾名神情肅穆的陸家護衛(wèi),天安正斜靠在墻壁上,手中夾著一支只剩小半截的煙。
他不經(jīng)意間抬頭,看到走來的陸見秋,神色驟然一振,連忙將手中的煙蒂扔在地上,用腳狠狠碾滅,挺直身軀恭敬地行禮:“小少爺,您怎么來了?”
陸見秋沖他笑了笑,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,語氣關(guān)切地問道:“天安,這里沒什么異常吧?”
“回小少爺,一切安好。只是大少的傷勢還需要一段時間靜養(yǎng),醫(yī)生說至少要一個月才能痊愈。”天安語氣恭敬地回答道,眼神中隱約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崇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