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紅藥一見到是這個人,腦袋里就轟的一聲,空洞的右眼窩忽然脹痛起來――這眼只因給“子元堂”高家的“空彈”擊中,不流血,更不會流淚,只是人空了一塊而已(肉體的殘缺似乎令她心中也悵然若失,須得竭力制住自己撫摸創(chuàng)口的沖動)――現在,那種缺失之感突變?yōu)橛邪肆Q壑樽釉跔庍@點兒地盤的一種脹痛。
不光是眼睛痛,她全身上下少有地方不痛,尤其見到這個人――
雖然先前通過混血的信息,她已猜測到此人參與,但依舊懷抱幾分僥幸,希望這不是她想到的那個人。
藍曉星一行人中,雖然有許多厲害角色,但她獨怕此人。先前行動一再小心,便是盡力不想要驚動這人。
但人如今已在眼前。
那一襲灰布衣衫樸素得就像個賣咸菜的老人,還在緩慢均速地鼓掌,在戚紅藥轉頭看向他后,他足足又拍了十七掌才驀地停手。
戚紅藥一直耐心等到他停手,才道:“杜爺?!彼砸贿t疑,沒有起身,只是身體不知何時扭轉過來,沖老人頷首致意。
“丫頭,出息了?!?
戚紅藥雖然沒有起身,但姿態(tài)絕不倨傲,謙恭中帶著一絲小心翼翼,只是臉色十分蒼白,且隨杜義山每一字的出口就更白一份。
“竟然能用這等陰損手段,殺害天師同道,紅藥啊,三年不見,你可真叫老夫刮目相看?!?
她聽見他的話時,目中有種即憤怒又惶恐、即痛苦又恥辱的神情。似乎想要說什么,但緊了緊腮幫,沒有開口。
杜義山用手捋過頜下稀疏的山羊胡,臉上帶著十分笑意,眼中卻射出鐵一般的厲芒,忽然語調一轉,暴喝一聲:“你莫非是瘋了?當真給妖物迷失心智不成!”
這一聲,好像兩把飛斧分左右橫劈戚紅藥耳門,使她身子驀一下劇顫,雙眉因痛而緊地蹙了一蹙。
杜義山卻連珠炮似講下去:“立即收手,出去后,為死在你手中的天師收斂發(fā)喪,我押你去請罪,聽候處置,或可保你一條活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