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升堂!”隨著衙役一聲長喝,簽房大門轟然洞開。馮煬垂著頭,腳步虛浮拖沓,活像一具提線木偶,機(jī)械地朝公堂挪動。
行至月臺,喧鬧聲似尖銳的銀針扎進(jìn)耳膜。他猛地抬頭,猩紅的眼眸迸發(fā)出野獸般的兇光,直直刺向圍觀人群。離得最近的稚童“哇”地哭出聲,周遭百姓也紛紛倒抽冷氣,不由自主后退半步。
馮司馬眉頭緊蹙,滿心疑惑——今早離家時還好好的,怎么從簽房出來就成了這副模樣?難不成有人偷偷用刑了?
宋珂見狀開口詢問:“令郎身體不適?”
“大人明鑒,犬子蒙冤受屈,日夜憂懼,故而神思恍惚。若有冒犯之處,還望海涵?!?
莫長史目光如炬,凝神盯著馮煬,片刻,他的瞳孔驟然收縮,那雙眼睛渾濁晦暗,本該黑白分明的眼珠竟泛著詭異的紅黃,恍惚間,竟與多年前他見過的瘋牛如出一轍。
“馮煬,你當(dāng)真無恙?”宋珂再次追問。
馮煬緩緩抬手作揖,動作僵硬遲緩,仿佛每個關(guān)節(jié)都生了銹:“多謝大人關(guān)心,學(xué)生并無不適。”
“既如此,帶沈家苦主!”
沈天一拽著神情呆滯,縮如幼獸的沈素踏入公堂。望見馮煬的剎那,這位父親雙眼赤紅,暴喝一聲撲上前揪住對方衣襟:“chusheng!還我女兒清白!”
馮煬眼底血絲暴起,脖頸青筋突突跳動,猛地閉上眼深呼吸,周身散發(fā)著壓抑的暴戾氣息,仿佛在極力壓制著什么。
“放肆!”馮司馬急得朝衙役怒吼,“給我拉開!”
宋珂猛地一拍驚堂木:“將二人分開!再有咆哮公堂者,先杖責(zé)二十!”
馮煬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,嗤笑道:“沈老爺這是作甚?我與沈姑娘本是詩文知己,多日未見,她怎就成了這般模樣?”
那語氣輕慢得仿佛在談?wù)撘患o關(guān)緊要的瑣事。
沈天一氣得面皮漲紫,脖頸青筋暴起:“好個詩文知己!你做出這等豬狗不如之事,天理難容!你記住,因果報應(yīng),循環(huán)往復(fù),上天有眼,必會罰你下十八層地獄!”
看著沈父一副吃人的表情,馮煬滿不在乎地聳聳肩,眼底卻閃過一絲陰鷙。
一個失心瘋的女子,能拿什么指證他?這瘋癲來的時機(jī)簡直不要太好,倒像是老天爺都在幫他,那些污穢語,不過是瘋話罷了,如何能作呈堂證供?
“沈苦主,細(xì)細(xì)說來案發(fā)經(jīng)過。”宋珂敲了敲驚堂木。
此次堂審,寶月樓奸污案首當(dāng)其沖,謀害命官一案于其后審計。
此刻,秦淵隱在人群之中,神色淡然,他并不準(zhǔn)備插手,這場官司的成敗,全看沈氏父女運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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