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有人忍著痛反抗幾句,換來的更是劈頭蓋臉的抽打,長鞭破空聲里,還夾雜著管事的怒罵:“磨蹭什么!再慢些,今日就餓你們一天!”
秦淵眼底寒意漸生,一聲冷笑從喉間溢出。他朝身后的沐風(fēng)和蕭獵抬了抬手,示意二人上前,將那些黑衣管事拿下,
二人領(lǐng)命而去。
公輸仇緩步上前,冷聲道:“侯爺,這是墨家人?!?
“你不說,我也猜得到?!鼻販Y語氣平淡,目光卻仍鎖在山道上那些踉蹌的身影上。
“他們是按圣人旨意來服苦役的,并非我公輸家刻意刁難?!惫敵鸾忉尩溃骸敖袢战o他們的差事,是把這些石頭背去工地,溫泉室的地基要用到,若是延誤了工期,按規(guī)矩,他們今日便沒有任何餐食?!?
“真的只是按規(guī)矩,沒有半分私心?”秦淵終于轉(zhuǎn)頭看他,眼神里帶著幾分冷意,“從這里到工地,足足三里山路,竹簍裝滿石頭,重量何止百斤。你看那隊(duì)伍里,有半大的孩子,有弱質(zhì)婦人,還有頭發(fā)花白的老人,就憑他們,你們也忍心用鞭子驅(qū)趕?”
“他們本就該受這般待遇?!惫敵鹫Z氣理直氣壯,“侯爺您不懂我們公輸家與墨家的仇怨,世代糾葛,血債累累,我們實(shí)在沒辦法對他們以禮相待?!?
秦淵聞,又往山腳下瞥了一眼。
只見沐風(fēng)、蕭獵已沖了上去,正將那幾個揮鞭的黑衣管事按在地上,拳頭落處,管事們的哀嚎聲傳了過來。
他這才收回目光,在旁邊一塊青石上坐下,淺笑道:“公輸家與墨家的恩怨,我倒是有所耳聞,只知此前墨家死傷慘重,卻沒聽說公輸家也有損傷——莫非是我漏聽了?”
公輸仇臉色微變,隨即梗著脖子道:“我公輸家規(guī)矩,死一人便賞撫恤、蔭家人,墨家縱使死傷百人,按此折算,吾家的確不算虧!可話又說回來,他們墨者的賤命,怎配與我公輸家子弟相提并論?”
秦淵聞,眼底笑意深了幾分:“先生這話倒有意思。我記得你先前說過,早已脫離公輸本家,如今怎么仍一口一個‘公輸長、公輸短’,反倒忘了自己的身份?”
“我……”公輸仇被問得一噎,張了張嘴竟說不出反駁的話。
秦淵微笑道:“公輸仇,你別忘了上回答應(yīng)我的事,你如今與這群墨者一樣,都是我秦氏的幕客,論身份,誰也不比誰高貴,誰也不比誰低賤。你該琢磨的,是如何為秦氏謀利,而非處處想著替公輸家爭長短?!?
他頓了頓,目光如炬掃過公輸仇:“倘若你仍執(zhí)迷不悟,一心只念著自家宗族,那這履約來秦氏效力的事,你也不必做了。我秦淵,從不留三心二意之人在身邊?!?
話音落,秦淵抬手指了指山道上仍在艱難前行的墨者:“比如,現(xiàn)在我覺得這幫墨者雖服苦役,卻該得些寬待,先生,你會不會支持我?”
說完,他身子微微前傾,似笑非笑地盯著公輸仇。
他眼底的審視讓公輸仇渾身不自在,連呼吸都下意識放輕了幾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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