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……這磨盤竟自己轉(zhuǎn)?”滕內(nèi)侍驚得聲音都變了,他在宮里見慣了宮女太監(jiān)推磨,從未見過這般省力的法子。
“臣在后院引了溪澗的水,做了這個水碾?!?
秦淵指著水流方向的閘門:“要磨粉了就把閘門打開,水沖過來就能帶動磨盤,不用了就把閘門關(guān)上,省得浪費水力,一次能磨兩石谷物,比十個人推磨還快?!?
姜昭棠走到水碾旁,仔細(xì)查看輪葉與磨盤的銜接處,見木軸上裹著鐵皮,轉(zhuǎn)動時竟無半點卡頓,不禁沉聲道:“這般巧思,若是用到軍糧籌措上,豈不是能省出不少人力?”
“陛下圣明?!鼻販Y順勢道,“若是在邊境屯田處都裝上水碾,士兵們就不用費時推磨,能多些時間操練,而且磨得細(xì),糧食也不容易糟踐?!?
工部官員們圍著水碾轉(zhuǎn)了三圈,伸手摸了摸輪葉的弧度,紛紛感慨道:“侯爺此計,實乃神來之筆!老朽造了一輩子器械,竟沒想過水能這般用,這輪葉的角度,若非是明算高手,絕非算不了這么精細(xì)?!?
“在下也是試了好幾次才調(diào)對的?!?
秦淵笑了笑,這不過是最基礎(chǔ)的水力機(jī)械原理,要是拿出水車或風(fēng)車,怕是能讓這位老工匠當(dāng)場跪下。
從后院出來,天色已近正午,秦淵引眾人到東側(cè)的膳房旁。
這里沒有尋常膳房的煙熏火燎,反而干凈整潔,靠墻擺著幾個帶蓋的陶缸,缸口接著銅管,旁邊還有個木制的架子,架上擺著切好的蔬菜,竟比別處的新鮮許多。
“這是儲菜缸,缸里鋪了干草和石灰,能吸潮氣,蔬菜放半個月都不會壞?!?
秦淵掀開一個缸蓋,里面果然整齊碼著白菜與蘿卜,“而且膳房的灶臺,臣做了回風(fēng)灶,煙能順著灶膛后面的煙道排出去,不會嗆著人,柴火也燒得更透,省柴又快?!?
說著,他讓仆役點火演示,只見火苗順著灶膛內(nèi)側(cè)的斜坡往上竄,煙卻順著煙道從屋頂?shù)臒焽枧懦觯钆_上竟幾乎沒有煙氣。
崔貴妃驚訝道:“竟真的不嗆人?以前在宮里,御膳房燒火時,隔著老遠(yuǎn)都能聞見煙味。”
“臣還在灶臺旁裝了溫水缸,利用灶膛的余熱溫水,做飯時就能直接用熱水,不用再另外燒。”
秦淵指著灶臺側(cè)面的銅缸,“而且洗菜的水順著溝流到后院的菜地里,也不浪費,臣想著,過日子就得精打細(xì)算?!?
姜昭棠看著這處處透著“算計”卻又無比實用的設(shè)計,突然笑道:“你這莊園,倒像是把‘省事’‘省錢’‘結(jié)實’三樣都揉在了一起,卻又半點不顯粗陋,反而處處透著雅致。
朕原先只當(dāng)你懂些韜略策論,沒想到連蓋房子,磨糧食都有這般巧思?!?
秦淵躬身道:“臣不過是想著,過日子的法子,怎么方便怎么來。這些小伎倆,登不得大雅之堂,讓陛下見笑了?!?
“哪里是小伎倆?”姜昭棠擺了擺手,唏噓道:“你這莊園,每一處都透著新奇,不按古法,卻比古法更合用,不用名貴材料,卻比尋常莊園更雅致。朕今日才算明白,你說的建筑美學(xué),何止是好看,也是極其好用的?!?
他轉(zhuǎn)頭看向工部眾官,聲線沉穩(wěn):“諸卿聽了大半天,懂得了多少?”
工部侍郎劉武周當(dāng)即上前一步,語氣帶著幾分愧色:“回陛下,平原侯今日所講,臣等雖聽得明白,卻是聞所未聞,見所未見。老臣自忖博覽歷朝典籍,卻從未見過相關(guān)記載,實乃學(xué)識淺陋,讓陛下見笑了。”
姜昭棠瞥了他一眼,暗自嘆了口氣。
他本想開口向秦淵詢問這些技法如何實現(xiàn),嘴唇囁喏-->>了片刻,終究還是把話咽了回去,這是人家?guī)熼T秘傳的學(xué)問,他怎好貿(mào)然開口討要?
秦淵將他欲又止的模樣看在眼里,心中已然明了。
他主動上前一步,拱手奏道:“陛下,臣這些技法若用在實處,或可改善宮造,官造與民造之事,為將作監(jiān)提升匠造水準(zhǔn)。若是工部諸位大人用得上,臣愿將圖紙與構(gòu)造圖一并獻(xiàn)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