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港的指令化作無聲的行動。
來自四海八方的洪門精銳,如同細小的砂礫,開始悄然滲入日本這座看似鐵板一塊的島嶼。這是一場精密的滲透,考驗的不僅是勇氣,更是耐心與智慧。
橫濱,中華街。
夜色為這座異國的華人聚居區(qū)披上了一層朦朧的外衣。
一家掛著“廣德堂”牌匾的藥材鋪后院,燈火通明。
來自舊金山的“金山李”——李振邦,正與幾位核心骨干圍坐在一張方桌前。他年約四十,面容粗獷,眼神卻如鷹隼般銳利,是檀香山洪門有名的“雙花紅棍”,精通槍法且心思縝密。
桌上鋪著一張手繪的橫濱港區(qū)草圖。
“弟兄們都安頓好了?”李振邦的聲音低沉,帶著美式口音的粵語。
“李爺,放心,五十個弟兄,分住在三家可靠的僑商貨棧里,身份是碼頭搬運工和新來的學徒,家伙(武器)都藏在夾墻和地窖,萬無一失?!?
一個精瘦的漢子回答道。
李振邦手指點著草圖上的幾個倉庫和檢查站:
“日本人的海關和憲兵查得嚴,我們的大批‘硬貨’(重武器)不能走正規(guī)渠道。通知‘穿山甲’那邊,讓他們的人想辦法,利用運煤船或者垃圾船,把東西從水下弄進來,地點就選在第三號碼頭廢棄的防波堤附近,那里晚上沒人?!?
“明白!”
神戶,生田區(qū)。
一間充斥著魚腥味和汗臭的漁行倉庫里,來自南洋的“黑虎”隊正默默擦拭著武器。他們的首領名叫陳阿泰,皮膚黝黑,身材矮壯,沉默寡,一手刁鉆的“菲律賓魔杖”使得出神入化。
一個扮作漁民的聯(lián)絡員匆匆進來,低聲道:
“泰哥,京都的‘釘子’傳來消息,目標之一,內(nèi)務省特高課的一個股長,每周三晚上會去鞍馬山腳下一處僻靜的溫泉旅館?!?
陳阿泰抬起眼皮,眼中兇光一閃:“摸清路線和守衛(wèi)?!?
“已經(jīng)在辦了。另外,大阪的弟兄傳來消息,他們找到了一個廢棄的小型紡織廠,可以作為臨時集結地和武器裝配點,地點夠偏,靠近鐵路,方便轉移?!?
陳阿泰點了點頭,目光掃過倉庫里那三十張飽經(jīng)風霜、卻寫滿決絕的面孔。
這些人,有的是南洋礦場里搏殺出來的狠人,有的是縱橫馬六甲海峽的私掠船水手,此刻都為了一個“義”字,匯聚于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