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書房里,笑聲許久方止,竊竊私語聲卻依然沒停下,這課是上不下去了。
太師提前給他們散了學(xué),而后便一臉鐵青地往昭陽殿去了,看樣子是要面圣。
“云莞妹妹,你別傷心。”凌書澈從前排轉(zhuǎn)身伏在孟云莞的桌子上,小心翼翼地安慰。
這事兒好笑歸好笑,可是落到當事人身上,得多難過啊。
“你那三個哥哥也是有病似的,人周成才多大啊,你才多大啊,就亂點鴛鴦譜上了,真叫人膈應(yīng)。”
凌書澈呸了一聲,滿臉的鄙夷,卻聽少女輕輕緩緩地說道,“其實,我也不小了。”
“過了年,我就及笄了?!?
“母親說,到時候就要給我相看親事了。”
凌書澈愣了一下,沒反應(yīng)過來云莞為什么要和他說這些,不過還是連連點頭,“那你要是真嫁出去了,我一定為你添上三倍嫁妝。”
“謝謝太子哥哥?!?
“皇兄還真是個熱心腸。”
一句話是孟云莞說的,另一句,是凌朔說的。
他淡淡道,“你又不是孟姑娘親兄,添妝一事怎輪得到你?”
凌書澈被懟得莫名其妙的,“我喜歡云莞妹妹,我樂意添,我愛添多少添多少,你管得著嗎,真是,就算輪不到我,就跟輪得到你似的。”
他嘟嘟囔囔地走了。
孟云莞笑了笑,收拾書箱也要離開。
這時候,凌朔忽然說道,“那日孟姑娘來探病,碰巧我剛服完藥犯困,慢待了姑娘,還望見諒?!?
孟云莞腳步頓了一下,點點頭,“無妨。病中之人是得多休息。”
凌朔俶爾目光古怪起來,“聽說孟姑娘那日從我殿中離開后,去了太醫(yī)署問及我的藥方,怎么,姑娘是對我的病心有疑惑?”
他的語氣,云淡風輕。
卻暗藏了一股凌厲的威壓感。
孟云莞指尖微蜷,眼睫輕輕顫抖,像是被淋濕翅膀無措的蝴蝶。
她就知道,這人主動跟她搭話準沒好事。
慢吞吞開口,道,“我最近有些風涼之癥,想著拿二皇兄的藥方來配藥,以此省事些。怎么,不可以嗎?”
凌朔指尖無意識敲擊著桌板,半晌,低低笑了一聲,“當然可以。只是孟姑娘,你似乎過于緊張了。”他凝著她的眸,神色慵懶。
孟云莞沉默地望著他。
此時晌午過半,日光漸淺,從側(cè)邊打向人臉上,忽明忽暗,辨不出真切與朦朧,分不清前世與今生。
眼前人,風采如昔。
她心底的忐忑忽然就散了三分。
上前幾步,兩人距離陡然被拉近,幾乎鼻尖相觸,她頭一回逼視著凌朔的眼睛,一字一句道,“那藥方我拿了回來,才知需以柳絮為藥引,還好我百無禁忌,什么都吃得。要是換個柳絮過敏的,莫說日日服用了,便是一頓藥都能讓人渾身起紅疹,連日不退?!?
“對了,聽說二皇兄遵守醫(yī)囑,一天三頓按時不落服藥,不知現(xiàn)在身子可好些了嗎?”
天光云影恬淡,
映在少女側(cè)臉,一雙眸溫和明亮,像是關(guān)心兄長的好妹妹。
男子緩緩抬眼,凝著少女的眸時有危險的意味,他嗓音寒冽如三月清霜,“孟姑娘,你在試探什么?”
a