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茵看著在“垃圾堆”里昏迷不醒的七星,本想直接甩個中級治療術。
但他轉念一想,七星這具身體的構造,終究還是原汁原味的、未經任何魔力改造的“地球人”。
她體內并沒有儲存和傳導魔力的“回路”。
自己這充滿了“異世界特色”的魔力,要是冒冒失失地灌進去,天知道會引起什么樣匪夷所思的排異反應。
萬一沒把人治好,反而給她整出個“魔力病毒”,或者“基因突變”之類的玩意兒,那樂子可就大了。
他可不想看到一個活生生的jk,在自己的治療下,變成某個長著八條腿、渾身流淌著綠色粘液的、克蘇魯風的不可名狀之物。
『嘖,真是麻煩?!?
梅茵嫌棄地撇了撇嘴。
他走到實驗室角落里那個看起來還算干凈的水桶旁,用清潔魔術將一塊不知道是用來擦桌子還是擦地板的破布清洗干凈,然后浸入冰冷的井水中。
他擰干多余的水分,走回到那個堪稱“狗窩”的床邊。
然后,不帶絲毫憐香惜玉地,將那塊冰冷的濕毛巾,
“啪”的一聲,甩在了七星那因為高燒而滾燙的額頭之上。
昏迷中的七星:“……6”
冰冷的觸感,讓她那因為高燒而滾燙的身體不受控制地一顫。
眉頭皺得更緊了,發(fā)出一聲細微的呻吟。
但她依舊沒有醒來。
『物理降溫看來是沒用了?!?
梅茵環(huán)顧著這間堪比“垃圾填埋場”的實驗室。
終于被他找到了一張還算干凈的椅子,自顧自地坐下來后,開始思考對策。
這個世界的醫(yī)療體系,對魔術的依賴性實在是太高了。
除了那些效果可疑、成分不明的“煉金藥劑”之外,他實在是想不出有什么,能夠有效退燒的物理手段。
自己也沒有類似“bufferin(布洛芬)”或者“タイレノール()”之類的現(xiàn)代退燒藥。
想要在這里找到一瓶能有效退燒的靠譜藥品,其難度不亞于在哥譚市里找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市民。
總不能真讓她硬扛吧?
也不是不行(小聲逼逼)。
算了,反正也死不了。
梅茵的目光,落在了自己腰間那柄純白的太刀之上。
他閉上了眼睛。
當他再次睜開時,周圍那片雜亂無章的“垃圾堆”已經悄然消失。
取而代之的,依舊是那片被皚皚白雪所覆蓋的純白世界。
天空是灰蒙蒙的,沒有一絲雜色。
寒風如同鬼魅般,在這片死寂的世界中悄無聲息地盤旋、呼嘯。
這里是袖白雪的心景空間。
他環(huán)顧四周,這片廣闊無垠的雪原,和他上一次離開時沒有任何變化。
只是……空氣中似乎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清幽茶香。
他循著那絲茶香,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雪原的深處走去。
很快,一間與這片冰天雪地的畫風格格不入的、充滿了典雅氣息的日式木屋,出現(xiàn)在了他的視野之中。
屋檐下掛著一串叮當作響的風鈴,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雪原上空回蕩,顯得格外空靈。
梅茵熟門熟路地推開那扇由障子紙糊成的木門。
溫暖如春的氣息撲面而來。
驅散了那深入骨髓的寒意。
屋子的中央,擺放著一張小小的、由不知名木頭打造而成的矮腳方桌。
桌子上,正“咕嚕咕?!钡刂笾粔厣l(fā)著誘人清香的熱茶。
一個穿著一身漆黑死霸裝,披著一件潔白無瑕的羽織的黑發(fā)少女,以一種無可挑剔的、優(yōu)雅的姿態(tài)跪坐在榻榻米上。
正慢條斯理地將那尚在冒著裊裊熱氣的茶水,倒入面前那只小巧的茶盞之中。
她的動作很輕,很柔,像一幅流動的、充滿了禪意的水墨畫。
正是袖白雪的刀靈——露琪亞。
“你來了?!?
她看到梅茵進來,只是抬了抬那雙如同深邃夜空般的紫色眼眸。
然后,用那只沒有握著茶杯的手,指了指自己對面的那個空著的茶盞。
那意思很明顯。
——“坐?!?
梅茵也不客氣,大大咧咧地盤腿坐了下來。
“嗯?!?
梅茵點了點頭,自顧自地在她對面的那個蒲團上坐了下來。
他看著露琪亞面前那兩個還冒著裊裊熱氣的茶盞,那雙青虹色的眼眸里閃過了一絲困惑。
怎么有兩個杯子?
這女人……難道還知道“待客之道”?
他環(huán)顧了一下四周,試圖找出那個可能存在的“客人”。
然后……
他看到了。
在不遠處那個,由松軟的積雪堆積而成的雪堆里。
一截黑色的、看起來有些眼熟的衣角,正孤零零地從雪堆里露了出來。
梅茵:“……”
他走上前,像是在菜市場里挑揀大白菜一樣,一把揪住那個黑發(fā)少女的后衣領,將她從那松軟的雪堆里,硬生生地給提了出來。
他隨手甩了幾個風魔術,將她身上那些沾染上的浮雪吹得一干二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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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張熟悉的、因為高燒而顯得異常潮紅的清秀臉龐,映入了他的眼簾。
正是七星靜香。
“不是,姐們,你是怎么進來的?”
梅茵看著七星那張寫滿了“痛苦”的睡顏,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,“這也不是靈質空間???”
一個普通人的精神體,怎么會毫無征兆地闖入另一個人的心景世界?
這不科學??!
啊不對,這不死神??!
梅茵百思不得其解。
他看著七星那副,就算是在夢里都緊鎖著眉頭的痛苦模樣。
又看了看旁邊那個,從始至終都像個局外人一樣,安靜地品著茶的露琪亞(袖白雪)。
一股無名火“蹭”的一下就竄了上來。
像是在扔垃圾袋一樣,將她“啪”的一聲,扔在了露琪亞對面的那個空著的坐墊之上。
“咚——”
一聲沉悶的聲響。
七星靜香那瘦弱的身體,在榻榻米上彈了兩下。
然后,一動不動了。
在外面你發(fā)著高燒醒不來,我不挑你的理。
但在這里,你可是純粹的“精神體”!
你隔著裝你■呢?!
梅茵想到這里,眼中閃過一絲惡作劇的光芒。
他伸出手。
在露琪亞那雙,因為震驚而微微睜大的紫色眼眸的注視下。
對著七星那張,因為高燒而顯得異常潮紅的清秀臉龐。
——“啪!啪!”
左右開弓,狠狠地扇了兩個清脆響亮的嘴巴子。
露琪亞:“……”
露琪亞手中的茶盞,微微蕩漾了一下。
——“我不認識這個家伙!”
七星那張清秀的臉頰之上,漸漸浮現(xiàn)出了兩個清晰的、紅彤彤的手掌印。
臉頰上傳來的那股火辣辣的觸覺,終于將七星那沉睡了許久的意識,從那片無盡的黑暗中,強行地給拽了回來。
“嗚……”
她發(fā)出一聲痛苦的呻吟,那如同蝶翼般的黑色睫毛,微微顫動了一下。
然后,緩緩地睜開了。
首先映入眼簾的,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。
冰冷的寒意刺激著她裸露在外的肌膚。
『我……我這是……在哪里?』
『我……死了嗎?』
這個念頭像一道黑色的閃電,狠狠地劈在了她那顆本就已經脆弱不堪的心臟之上。
“不……不要!”
她那根緊繃了數(shù)年的弦,在這一刻終于,“啪”的一聲,徹底地崩斷了。
她的嘴唇不受控制地輕輕顫抖著,發(fā)出了幾個充滿了“哀求”與“絕望”的、破碎的音節(jié)。
“我……我不要死……”
“我……我還沒……我還沒有回到極東……”
“我……我還沒有再見到我的爸爸媽媽……”
“我……”
眼淚不受控制地從她那雙已經變得有些模糊的眼眸里,決堤而出。
她再也支撐不住了。
她那具因為過度的絕望而變得有些虛脫的身體,如同斷了線的木偶般,軟軟地跪倒在了那冰冷的榻榻米之上。
她將自己的臉,深深地埋進了那雙冰冷的手掌之中。
發(fā)出了如同受傷的小獸般的嗚咽。
梅茵看著眼前這個哭得撕心裂肺,上氣不接下氣的黑發(fā)少女感覺有些無語。
他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,試圖讓她冷靜下來。
但七星卻像是受驚的兔子般,下意識地就將他的手給狠狠地撥開了。
但下一秒,她就反應了過來。
不對。
如果自己已經死了,那為什么……為什么還會有人能碰到自己?
她緩緩地抬起頭。
然后,她看到了。
一張熟悉的、甚至可以說是讓她感到有些“親切”的臉,映入眼簾。
漆黑的死霸裝,潔白的羽織,以及那頭如同黑曜石般、在灰暗的光線下依舊泛著柔和光澤的齊肩短發(fā)。
那雙深邃的、如同被冰封了萬年的古井般的紫色眼眸,正平靜地注視著她。
七星的大腦在這一刻徹底宕機了。
她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,仿佛是從漫畫里走出來的存在。
『朽木……露琪亞?』
『哈?』
她看著露琪亞身上那件,代表著“護庭十三隊隊長”身份的白色羽織。
一個更加離譜的念頭,在她的腦海中悄然浮現(xiàn)。
一個荒誕不經的念頭在她的腦海中瘋狂地滋生、蔓延。
『我……我難道又穿越了?』
『從那個世界,穿越到了……死神的世界?』
『還是說……』
她低頭看了看自己那虛幻的身體,『我已經變成了魂魄,即將被這位死神大人,帶往尸魂界了?』
不!
不要!
我絕對不要去那種,連上個廁所都可能會被“虛”給吃掉的鬼地方!
我一定要回去!
我一定要回到那個,雖然可能已經沒有了我的“位置”,但卻依舊是我“故鄉(xiāng)”的地方!
哪怕……哪怕那個世界,已經不是我所熟知的那個世界!
哪怕……那個世界,已經沒有了我的父母,我的朋友……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