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錚這話一出,別說夏淺淺,就連在灶臺邊炒菜的林淑蘭都顧不上鍋里滋啦響的菜了,鍋鏟扔在鍋里,三步并作兩步跑到陸錚身邊。
聲音都高了一個度:“女婿,你說的是真的?大民能去當(dāng)兵?”
她激動的臉都紅了著:“這要是真的,大民可就出息了!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??!”
這時,夏青山從外面扛著鋤頭回來了,剛進(jìn)門就聽見這話,也顧不上拍身上的土,幾步跨進(jìn)堂屋。
“陸錚,你剛才說啥?大民能去當(dāng)兵?”他上下打量著夏大民,滿臉不敢相信,“大民啥樣你不知道?他……他能行?”
陸錚看著老兩口激動又忐忑的樣子,笑了笑,語氣篤定:“爸,大哥這身子骨,這實誠勁兒,我說行,就肯定沒問題!”
他頓了頓,故意放緩了語氣,“不過話說回來,當(dāng)兵不比在村里,一年到頭回不了家,槍林彈雨的,你們真舍得?”
“舍得!咋不舍得!”夏青山大手一揮,嗓門亮得像敲鑼,“光宗耀祖的事兒,砸鍋賣鐵都值!我高興還來不及呢!”
他說著,從兜里摸出幾張皺巴巴的毛票,往夏大民手里塞,“大民,去供銷社打斤酒!今兒個高興,我得跟姑爺好好喝兩盅!”
陸錚擺了擺手,笑著說:“爸,酒就不用買了,我?guī)Я恕!?
說著便從帆布包里掏出一個陶土罐子,揭開陶蓋,一股淳厚的米酒香“嗡”的一下漫開來,帶著股子甜絲絲的糧食味兒,勾得人舌根直發(fā)癢。
這酒是夏淺淺桃花源里的那群人釀的,他們見囤的糧食吃不完,怕放壞了可惜,就琢磨著釀酒。照著方子試了三回,居然真釀出了甜米酒來。
夏青山見陸錚拿出酒來,忙讓林淑蘭又拍了盤黃瓜,炒了盤雞蛋。
這些東西都是夏淺淺先前帶來的,他看著桌上簡單的幾樣菜,臉上有些發(fā)燙,對陸錚說:“天兒越來越冷,地里也沒啥稀罕物。等過些日子下了雪,我去山里下套子,套只野兔子回來,咱爺倆再好好整兩盅!”
陸錚笑著給夏青山滿上酒:“爸,咱爺倆還客氣啥?淺淺那邊偷偷養(yǎng)了幾只雞,只要不聲張,雞蛋管夠吃。您也別總想著省,多吃點雞蛋補(bǔ)補(bǔ)身子?!?
夏青山“哎”了一聲,灌下大半杯酒,放下碗對林淑蘭說:“你看看咱女兒女婿,多貼心!哪像那個夏雯雯,每次來都空著兩只手,還變著法兒要東西!以后少搭理她!”
林淑蘭正在給夏大民夾菜,聞小聲嘟囔:“知道了知道了!還不是為了大民的婚事?等他的事兒定了,我才不給她呢!”
吃完飯,陸錚扶著夏淺淺往家走。
月光灑在土路上,泛著一層白霜似的光。夏淺淺挺著大肚子,走得慢吞吞的,陸錚放柔了聲音:“要不我去推生產(chǎn)隊的板車?送你回村能快點?!?
夏淺淺嗔怪地瞪了他一眼,拍了拍他扶著自己的手背:“你當(dāng)村里那些長舌婦是擺設(shè)?我要是坐板車回去,明兒一早指不定傳出多少閑話,說我懶得出奇,連路都走不動了?!?
她往他身邊靠了靠,聲音軟下來,“再說,晚上吃得多,正好散散步消消食。”
說著,她握緊了陸錚的手指,輕輕晃了晃:“今天的事,真得謝謝你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