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鳴安趕緊走到陸鳴鸞身邊,裝作擔(dān)心的模樣將人扶起,“陸姑娘這是怎么了?怎么好端端地摔倒了?”
陸鳴鸞笑容十分僵硬,在陸鳴安的扶持下重新坐了回去,“沒、沒事,許是剛剛貪杯,有了幾分醉意?!?
陸鳴安掩唇輕笑:“看不出來陸姑娘還是愛好品酒之人,只是這到底不是在自己家,貪杯醉酒事小,失態(tài)可就不好了?!?
說著,陸鳴安看向陸鳴鸞身后的丫鬟:“你去找這府上的婢女,到后廚為你家小姐討一碗葛花解酲湯,記得加一點(diǎn)半夏進(jìn)去,解酒的效果會更好?!?
陸鳴鸞手一抖,近乎驚恐地看著陸鳴安。
葛花解酲湯加半夏,分明是她那已死的庶妹獨(dú)門的解酒方子。之前父親總是應(yīng)酬醉酒,那賤人為了討好父親就將方子獻(xiàn)上,也并未外傳。
可、可裴玄的妻子怎么會知道?!
“你、你……你到底是誰?!”
陸鳴安笑彎了眉眼:“看來陸姑娘真是醉得不輕,連我都不認(rèn)識了?!彼⑽⒏┥?,滿含著笑意的眼眸淬著最毒的光,“我們是……一家人啊!”
“啊?。?!”
陸鳴鸞尖叫一聲,猛地站起來還推了一把陸鳴安,裙衫衣擺帶翻了桌上的酒杯盤盞,叮呤咣啷摔了一地。
周圍的人頓時看過來,就連坐在主位上的大皇子都皺著眉看過來。
剛剛回來的裴靖剛好看到陸鳴鸞推陸鳴安的那一下,腦海中頓時回憶起撞柱自盡的大陸鳴安,回想起親眼見到的尸體慘狀,心臟驟然一疼,立即大步走上去抓住陸鳴鸞的手,眼里都是沒來得及掩飾的憎惡:“你干什么?”
唄陸鳴安嚇破膽的陸鳴鸞沒注意到裴靖眼神不對,整個人還處在莫大的恐懼中,反手抓住裴靖的手臂就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。
“靖郎!是鬼!她是那個賤人化成的厲鬼來報仇了!因?yàn)槲覀儽啤?
驟然反應(yīng)過來打的裴靖一把捂住陸鳴鸞的嘴,眼神里像藏著最鋒利的刀,另一只手緊緊鉗制著陸鳴鸞的手臂:“你在說什么胡話!那是我大嫂!你清醒點(diǎn)!”
周圍已有不少人圍過來,對著陸鳴鸞指指點(diǎn)點(diǎn)。
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裴錦繡將陸鳴安扶起來,說:“哎呦這是怎么回事?陸姑娘怎么能對嫂嫂動手?你這還沒進(jìn)門呢就這樣,等真進(jìn)門了豈不是要對我們喊打喊殺?。 ?
陸鳴安扶著手臂,臉色有些蒼白。
她一句話沒說,僅僅是輕咬著唇微微皺眉,便叫人覺得她受盡了委屈。
周圍人議論紛紛。
“這不是工部陸侍郎家的千金嗎?怎么這樣?別是中邪了吧?”
“我看是虧心事做多了自己嚇自己。沒聽她剛剛說化成厲鬼來報仇了嗎?”
“這陸侍郎的千金可還有才貌雙絕的名聲,當(dāng)不會做出這種草菅人命的事吧?”
“嘿,這哪寫著呢!又不是只有男人才會裝模作樣、道貌岸然。”
……
這時也不知人群中誰說了一句:“我聽說前段時間陸侍郎府上死了一個庶女,說是暴病身亡。但有陸府的下人說那位庶出小姐是被這位嫡出千金給逼死的!”
“嘿呦還有這種事?”
“后宅里那些腌臜手段可不少,但就這么弄出人命的也不多!”
“真是心狠手辣!也不知道探花郎是不是知情?!?
“看這情況估計知道?!?
聽著人群中的討論越來越不利,裴靖臉色越發(fā)難看,偏偏陸鳴鸞還沒緩過來,一個勁兒地指著陸鳴安嗚嗚咽咽。
這副樣子更加讓人覺得她是做了壞事,疑神疑鬼,把自己弄得中邪了似的。
這時候被擠在人群外的陸夫人終于艱難地擠了進(jìn)來,看見裴靖捂著陸鳴鸞的嘴,只覺得眼前陣陣發(fā)黑。
“成何體統(tǒng)!這、這……成何體統(tǒng)!你快放開鸞兒!”
裴靖不得已,只能放開捂著陸鳴鸞的手。
陸鳴鸞卻還一手抓著裴靖一手指著陸鳴安,“她是鬼!是鬼??!”
眾目睽睽下,裴靖額角青筋直跳,這種被圍觀還戲謔指點(diǎn)的感覺讓他仿佛回到了多年前被趕出鎮(zhèn)北王府的那日。
裴玄也在這時回來。
看著陸鳴鸞指著自己的夫人罵是鬼,大步走到陸鳴安身邊將人護(hù)在身后,抽出腰后佩刀,以刀鞘自下至上打在陸鳴鸞貼身丫鬟的手臂上。
那丫鬟只覺得一股大力襲來,手掌便不受控制地呼向陸鳴鸞的臉。
啪的一聲!
陸鳴鸞的臉上浮現(xiàn)一個鮮紅的巴掌印。
就在滿城勛貴面前,陸鳴鸞就這么被自己的貼身丫鬟扇了一個大巴掌。
丫鬟都要嚇?biāo)懒耍?
以往都是她仗著陸鳴鸞的勢欺壓別人,就連那個死去的庶出二小姐也吃過她的巴掌,可今天她卻親手打在了大小姐的臉上。
就算她是被動的,她也知道自己完了!
陸鳴鸞被這一巴掌打得“清醒”過來,陸夫人卻尖叫一聲,“啊!昭武將軍!你怎能如此!”
裴玄卻橫刀指向陸夫人和陸鳴鸞,皺著眉厲聲呵斥:“指著我夫人說我夫人是鬼,本將軍沒直接割了她的舌頭已是給陸侍郎面子!你們?nèi)羰怯X得不當(dāng),本將軍也可以好心讓你們見見血!”
“裴將軍息怒!”看夠了熱鬧的大皇子終于站出來,他是不在乎陸鳴鸞的死活,卻也不能讓人在自己的生辰宴上出事,晦氣不說,以容易讓老二的人借題發(fā)揮。
大皇子一手背后一手端于身前,擺出兩分皇長子的高貴姿態(tài),對著裴玄又是滿臉笑容:“依我看啊,陸姑娘就是醉了酒,說了兩句胡話,純屬無心之失,肯定不是有意冒犯令夫人?!?
陸鳴安也在這時上前,輕輕拉住裴玄衣擺,露出個恬靜中帶著安撫意味的笑:“夫君,我沒事。剛剛是我沒站穩(wěn),并非陸姑娘故意推我。而且陸姑娘確實(shí)貪杯了些,許是一時醉酒將我錯認(rèn)成了什么人。今日是大殿下的生辰,我等都是前來祝賀,就莫要為了這點(diǎn)小事鬧不愉快了?!?
眾人聽陸鳴安這樣說,頓時都覺得這位小門小戶出身的將軍夫人真是叫人刮目相看,竟是如此的識大體。
當(dāng)初在鎮(zhèn)北王府太夫人的生辰宴上,鬧出來的亂子就是這位將軍夫人亂中取穩(wěn),妥善解決問題平息事態(tài),當(dāng)時便已經(jīng)有不少人對她留下了極深刻的好印象。
今天這一出,更是讓陸鳴安賢惠大度、知禮明儀、懂得大局的形象深入人心。
往后再有人提及陸鳴安,人們的印象也不會僅停留在小戶出身高攀鎮(zhèn)北王府,而是會想到她在這兩場宴會中的出眾表現(xiàn)。
與之完全相反形成鮮明對照的就是陸鳴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