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清朗屏息凝神,透過窗縫觀察院中情況。三名黑衣人呈品字形站立,手中各執(zhí)兵刃,動作協(xié)調(diào)有序,顯然是經(jīng)過嚴(yán)格訓(xùn)練的殺手。月光灑在他們身上,映出衣襟處若隱若現(xiàn)的鬼面紋樣——玄陰教的人。
他們比預(yù)想的來得更快。
云清朗輕輕將玉佩貼身收好,右手按劍,左手悄然從靴中抽出一把匕首??蜅7块g狹小,不利于長劍施展,必須先發(fā)制人。
“砰”的一聲,房門被猛地踹開。為首的黑衣人剛踏入半步,云清朗的匕首已如閃電般飛出,正中其咽喉。那人悶哼一聲,向后倒去。
另外兩人見狀立即搶入房中,雙刀并舉,直取云清朗要害。
云清朗不退反進,長劍出鞘,一招“長風(fēng)破浪”蕩開雙刀,劍尖順勢上挑,劃破一人的手腕。那人吃痛,刀險些脫手。
另一人趁機搶攻,刀法凌厲狠辣,專攻下盤。云清朗胸口的傷陣陣作痛,動作稍滯,褲腿已被劃破,鮮血滲出。
“他受傷了!合力拿下!”受傷的黑衣人喊道。
兩人攻勢更急,配合默契,一攻一防,將云清朗逼向墻角。房間狹小,云清朗的長劍難以完全施展,漸處下風(fēng)。
危急關(guān)頭,云清朗突然虛晃一劍,誘使一人上前,隨即側(cè)身閃避,讓對方收勢不及,撞向同伴。趁這電光火石的混亂,他長劍疾刺,穿透一人的胸膛。
最后那名手腕受傷的黑衣人見勢不妙,轉(zhuǎn)身欲逃。云清朗哪容他走脫,長劍脫手飛出,貫穿其大腿。黑衣人慘叫一聲,撲倒在地。
云清朗緩步上前,拾起長劍,抵住黑衣人咽喉:“說,誰派你們來的?”
黑衣人獰笑:“你逃不掉的,教主已布下天羅地網(wǎng)...”話音未落,他突然咬破口中毒囊,嘴角溢出黑血,頃刻氣絕。
云清朗面色凝重。羅剎教殺手行事狠絕,完全不給自己留活路,這組織的嚴(yán)密和殘酷超出他的預(yù)料。
窗外傳來更多腳步聲。云清朗心知不宜久留,迅速收拾行裝,從后窗躍出,融入夜色之中。
寒鴉城的街道在夜幕下顯得陰森詭異。云清朗專挑小巷穿行,胸口的傷陣陣作痛,不得不放緩腳步。
在一處陰暗的拐角,他突然聽到細(xì)微的啜泣聲。循聲望去,只見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乞丐蜷縮在角落里,衣衫襤褸,渾身發(fā)抖。
云清朗本欲徑直離開,卻見那小乞丐抬起頭,一雙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醒目——那眼神讓他想起了諾兒。
“你怎么了?”云清朗不由自主地問道。
小乞丐怯生生地說:“他們、他們抓走了我姐姐...”
“誰抓走了你姐姐?”
“穿黑衣服的人,身上有鬼臉標(biāo)志?!毙∑蜇み煅手?,“姐姐為了保護我,讓他們帶走了...說是什么‘祭品’...”
云清朗心中一凜。玄陰教還在抓人?祭品又是什么意思?
他蹲下身,溫和地問:“你叫什么名字?什么時候的事?”
“我叫小豆子,是前天晚上的事。”小乞丐抹著眼淚,“那些黑衣人說姐姐是什么‘純陰之體’,要帶她去總壇做祭品...恩人,您能救我姐姐嗎?我什么都愿意做!”
云清朗沉默片刻。他本應(yīng)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,但“祭品”二字讓他心生不祥預(yù)感,況且羅剎教抓人,很可能與那所謂的“寶貝”有關(guān)。
“你知道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嗎?”
小豆子急忙點頭:“我聽他們說要在城西的老鐵匠鋪集合,子時出發(fā)!”
云清朗抬頭看天,距子時還有半個時辰。他深吸一口氣,做了決定:“帶我去老鐵匠鋪,但一切要聽我的,不可擅自行動。”
小豆子眼中頓時燃起希望的光芒,連連點頭。
城西的老鐵匠鋪早已廢棄多年,四周荒涼,罕有人跡。云清讓小豆子躲在遠處的一棵大樹上觀望,自己悄無聲息地接近。
鋪內(nèi)隱約有火光晃動,有人聲傳出。云清朗繞到后院,縱身躍上屋頂,輕輕揭開一片瓦片,向下窺視。
只見屋內(nèi)約有十余名黑衣人,正中綁著五六名年輕女子,皆面色惶恐,嘴被布條塞住。一個頭目模樣的人正在訓(xùn)話:
“...這批祭品至關(guān)重要,三日后必須送達總壇,耽誤了時辰,你我都要受萬鬼噬心之刑!”
一名下屬問道:“香主,為何這次如此緊急?往常不都是月圓之夜才...”
“閉嘴!”頭目厲聲打斷,“教主有令,此次祭祀提前,自有道理。多嘴多舌,小心你的舌頭!”
云清朗心中暗驚。祭祀?玄陰教到底在進行什么邪惡勾當(dāng)?這些女子又會面臨什么命運?
他繼續(xù)觀察,發(fā)現(xiàn)黑衣人們正在準(zhǔn)備出發(fā)。必須想辦法救出這些女子,或許能從她們口中得到更多信息。
云清朗悄悄退后,回到小豆子藏身之處:“你姐姐長什么模樣?”
“姐姐穿藍色衣服,額頭有顆紅痣?!毙《棺蛹鼻械卣f。
云清朗點頭:“聽著,我去引開他們,你趁機進去救你姐姐和其他人。記住,救了人就立刻往城南跑,那里有家悅來客棧,找掌柜的說梅花三弄,他會保護你們?!?
小豆子緊張地點頭:“恩人,您小心。”
云清朗微微一笑,摸了摸小豆子的頭,轉(zhuǎn)身融入黑暗。
片刻后,鐵匠鋪后方突然響起一聲巨響,伴隨著慘叫。屋內(nèi)的黑衣人頓時警覺,大部分沖向后方查看。
就在此時,云清朗如鬼魅般從正門突入,劍光閃處,留守的兩個黑衣人應(yīng)聲倒地。他迅速割斷綁著女子們的繩索:“快走!向南跑!”
女子們驚慌失措,紛紛向外逃去。一個藍衣女子卻突然拉住云清朗的衣袖:“恩公,還有地牢!下面還關(guān)著人!”
云清朗一愣:“地牢在哪?”
女子指向角落的一個暗門:“下面通道很長,聽說通往城外...啊,他們回來了!”
外面已傳來急促的腳步聲。云清朗推了她一把:“快走!帶你弟弟去悅來客棧!”
藍衣女子感激地看了他一眼,匆匆逃離。
云清朗迅速關(guān)上鋪門,插上門栓,隨即掀開暗門,躍入地下通道。身后很快傳來撞門聲和怒吼聲。
通道內(nèi)陰暗潮濕,蜿蜒向下。云清朗快步前行,胸口的傷愈發(fā)疼痛,但他顧不得這許多。
約莫一炷香時間后,通道開始向上延伸,前方隱約有光亮和人聲。云清朗放緩腳步,悄聲接近。
出口處是一個寬敞的山洞,洞內(nèi)點著火炬,兩個黑衣人守在洞口,正低聲交談:
“...這次抓到的那個小子可真特別,眼睛居然是金色的!”“聽說是什么‘純陽之體’,與‘純陰之體’結(jié)合,能開啟什么秘境...”“噓!小聲點!這事能亂說嗎?”
云清朗心中一震。金色眼睛?純陽之體?難道他們說的是霄兒?
他再不猶豫,猝然出手,劍光閃處,一名守衛(wèi)倒地。另一人剛欲呼喊,已被云清朗扼住咽喉:“說!那金眼睛的孩子在哪?”
守衛(wèi)驚恐地瞪大眼睛,艱難地吐出幾個字:“最、最里面的石室...”
云清朗擊暈守衛(wèi),快步向洞內(nèi)奔去。
山洞深處別有洞天,數(shù)個石室沿通道排列。云清朗一一查看,終于在最后一個石室中看到了令人心碎的一幕。
一個三歲左右的男孩蜷縮在角落,衣衫襤褸,渾身臟污,但那雙偶爾抬起的眼睛中,確實閃爍著異樣的金光——正是他的霄兒!
“霄兒!”云清朗聲音顫抖,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男孩驚恐地抬頭,看到云清朗,先是愣了一下,隨即眼中涌出淚水:“爹爹...真的是爹爹嗎?”
云清朗沖上前,緊緊抱住失而復(fù)得的兒子,淚如雨下:“是爹爹,爹爹來了,再也不離開霄兒了...”
諾兒瘦弱的小手緊緊抓住父親的衣襟,嗚咽著:“霄兒好想爹爹...他們好壞,不給霄兒吃飯,還扎霄兒的手指...”
云清朗查看兒子的手指,果然看到密密麻麻的針眼,頓時心如刀絞:“爹爹這就帶霄兒離開。”
就在這時,洞外傳來嘈雜的人聲,顯然追兵已至。云清朗抱起霄兒,眼神堅定:“霄兒不怕,爹爹在?!?
他觀察石室,發(fā)現(xiàn)后方還有一條狹窄通道,似是天然形成。別無選擇,他只能帶著兒子向深處逃去。
通道曲折幽深,越走越暗。不知走了多久,前方終于出現(xiàn)微弱光亮。云清朗謹(jǐn)慎地靠近,發(fā)現(xiàn)出口處竟是一處懸崖,下方云霧繚繞,深不見底。
身后追兵的聲音越來越近。云清朗心一橫,解下腰帶將霄兒牢牢綁在胸前:“霄兒閉上眼睛,抱緊爹爹?!?
就在追兵沖入洞口的剎那,云清朗縱身躍下懸崖!
下墜的風(fēng)聲在耳邊呼嘯。云清朗拼命伸手抓扯崖壁的藤蔓和凸起,減緩下落速度。不知過了多久,他終于墜入冰冷的河水中,巨大的沖擊力讓他幾乎暈厥。
強忍著劇痛,他掙扎著游向岸邊,將霄兒小心放在草地上。孩子因驚嚇和寒冷而瑟瑟發(fā)抖,但還清醒。
“爹爹...霄兒冷...”
云清朗急忙生起篝火,脫下外衣裹住兒子。檢查之下,霄兒除了些許擦傷,并無大礙。反倒是他自己,舊傷新創(chuàng)一并發(fā)作,幾乎站立不穩(wěn)。
“爹爹受傷了...”霄兒的小手輕輕觸摸云清朗胸口的繃帶,眼中金光微閃。
奇妙的是,隨著霄兒的觸摸,云清朗感到一股暖流涌入體內(nèi),傷口的疼痛竟然減輕了許多。他驚訝地看著兒子:“霄兒,你...”
諾兒天真地眨著眼睛:“霄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但以前霄兒碰碰娘親,娘親的頭疼也會好一些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