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可是不愿?”魏太夫人湊過頭去,悄聲問了一句,
爐子上煮著熱茶的水聲咕嘟咕嘟的冒著泡,在一片寂靜的屋子里,顯得尤為突兀起來。
沈鶯不知該如何作答,倘若是許久之前,她曾想過,若能攀上魏晉禮這根高枝,那也不錯。否則,她也不會費盡心思去接近他,畢竟那張臉實在是合她的心意。
可如今……她不愿留在魏府了。
沈鶯垂下了頭,有些緊張地握住了手心,猶豫片刻后,還是抬起頭來,目光堅定地道了一句:“不愿。”
得了沈鶯這句話,魏太夫人倒是舒心一笑,是個實誠的孩子,她道:“無妨無妨,他那個渾小子,本也不是個好相與的?!?
雖然嘴上是這么說,可剛才魏晉禮那扎扎實實的一跪,像是動了真心的。哎,等過些時日,她再與他好好說說吧。
男女之事,那是他一人說的算?剛才魏太夫人還特意試著去探了探魏晉禮的口風,想問問他可知道沈鶯如何想。
“你愿意娶,她便愿意嫁?”
魏太夫人問了一聲,魏晉禮卻是連想也不想,就回道:“她有何不愿?”
嘖嘖,如今還真是不愿了。
魏太夫人不由苦笑了一聲,她那個好孫兒啊,定然是要在情事這一關(guān),摔一個大跟頭了。
“太夫人,不覺得我好高騖遠嗎?”沈鶯頗有些不好意思的問了一聲。
論起來,以她的身份能嫁給魏晉禮,乃是上輩子燒了高香了。
“瞧你說的。這事啊,我也就隨口一提。你既不愿意,那就這么過去了。當我啊,愛瞎操心罷了。”魏太夫人見沈鶯仍舊有些緊張,臉上帶著些小心謹慎的討好之意。
沈鶯輕咬了下唇邊,“二公子很好,是我,配不上他?!?
她唯恐,魏太夫人因此不喜自己了
然而,看著沈鶯伏低做小的語態(tài),魏太夫人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,繼而又寬慰道:“女子嫁人,若嫁得好,是她的幸。若嫁不好,則是她的命。你父母不在,這婚事本就該由你自己做主。尋個合心意的人,比旁的都重要。”
“我年少時,便是選錯了?!碑斈辏舴撬恍南胍郎夏歉呶?,又怎么甘愿嫁入魏家呢?魏太夫人嘆了口氣,她想當大燕女子中的第一人,可最后呢?不過是安居于后宅,成了個老婆子罷了。
活了一輩子,魏太夫人與那早早就埋進了黃土的夫君,雖是舉案齊眉,可偏偏就少了些情誼在。那些年少時的方興未艾,懵懂心動,她是一點兒都沒體會到。
沈鶯望著魏太夫人蒼老的容顏,哪怕皺紋痕生,卻隱隱也能浮現(xiàn)出幾分曾經(jīng)的姿容來,“太夫人年輕時,定是旁人求而不得的女子?!?
“哈哈,不是我這個老婆子夸大,當年還真是這般模樣?!蔽禾蛉诵χχ?,突然又咳嗽了起來,“咳咳咳——咳咳——”
沈鶯連忙走上前去,撫了撫魏太夫人的后背,又在杯中添了一些熱茶遞過去,“太夫人,順口氣?!?
魏太夫人喝了兩口,這才緩和了許多。
“徐家的那小子,我已差人打聽了。雖是庶子,但自幼被養(yǎng)在嫡母名下,性子也不錯?!蔽禾蛉朔畔铝吮K,笑了笑,“你若是有意,我可為你去說個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