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刀劉的營地里,篝火被壓得極低,只剩一簇暗紅色的炭火,映照著幾張陰沉的臉。
“頭兒,那姓陳的小子也太不識抬舉了!”
一個白日里去過陳海營地的漢子壓著嗓子,語氣里滿是怨毒,“咱們好心好意送去的野味,他們動都沒動,酒更是碰都不碰!這他娘的不是明擺著不給您面子嗎?”
另一個隊頭跟著附和,不過卻是擔(dān)憂另一件事,“哨總,這不會壞了我們的計劃吧?”
火光下,大刀劉臉上白日里的豪爽笑容早已蕩然無存,取而代的是一片陰鷙的冰冷。
他用一根木棍撥弄著炭火,火星濺起,映在他瞳孔里,像兩點鬼火。
“他們有多少兵器,看清楚了?”他聲音沙啞地問,仿佛一條在暗中吐信的毒蛇。
“看清了,頭兒!”先開口的漢子立刻回道,臉上露出不屑的冷笑,“就那十幾號人,連幾把像樣的刀都湊不齊!除了那個叫羅虎和趙老四的兩個隊頭手里有把還算過得去的佩刀,其他人手里拿的最多的是木棍石頭!”
“呵……”大刀劉從喉嚨里發(fā)出一聲低沉的冷笑,將手里的木柴猛地擲入火堆,濺起一片更大的火星。
“既然敬酒不吃,那就只能喂他們吃罰酒了。傳令下去,告訴弟兄們,子時動手,手腳麻利點,別打草驚蛇!”
“是!”
……
子時,夜最深,人最困。
萬籟俱寂中,大刀劉的營地里,一道道黑影如鬼魅般悄然起身。
四十多個漢子,其中二十多個精壯的,手里都握著明晃晃的兵刃,借著微弱的月光,悄無聲息地朝著百步之外陳海的營地摸去。
大刀劉親自帶隊,背上的鬼頭大刀已經(jīng)握在手中,刀刃在月下泛著森然的寒光。
然而,當(dāng)他們一行人躡手躡腳地沖到陳海那簡陋的窩棚前時,大刀劉的心頭猛地一跳。
太安靜了。
安靜得有些詭異。
連個守夜的人都沒有!
難道對方真的蠢到這種地步,在這荒山野嶺里,緊挨著另一伙人,連個哨兵都不放?
事已至此,箭在弦上,來不及多想。
他眼中兇光一閃,低喝一聲:“上!”
大刀劉一馬當(dāng)先,魁梧的身軀如同一頭發(fā)怒的黑熊,手中鬼頭大刀帶著破風(fēng)聲,狠狠劈向陳海睡覺的那個窩棚!
“噗嗤!”
窩棚應(yīng)聲而碎,枯枝爛葉四散飛濺。
其余人也紛紛動手,有的學(xué)著他對著窩棚一通亂砍,有的則掏出火折子,想要點燃這些簡陋的棚屋。
可下一秒,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刀砍下去,是空的。
火點起來,里面除了幾捆干草,什么都沒有。
沒有慘叫,沒有驚呼,甚至沒有半點掙扎的聲音。
整個營地,仿佛一座空無一人的鬼域。
大刀劉心中那股不祥的預(yù)感瞬間攀升到了。
也就在這時,在他們來時的方向,一團團火光驟然亮起,瞬間撕裂了黑暗!
“嘩啦!”
火把連成一片,將這片空地照得如同白晝。
大刀劉和他手下的人猛地回頭,瞳孔驟然收縮。
只見陳海正站在他們身后不遠處,神情平靜,目光冰冷。
在他身后,羅虎、趙老四以及十幾個漢子手持火把,如同一堵沉默的墻,堵住了他們的退路。
陳??粗樕珓∽兊拇蟮秳ⅲ旖枪雌鹨荒ㄗI諷的弧度。
“劉哨總,這么晚了帶著弟兄們來我這串門,是怕我這邊的篝火不夠旺嗎?”
事情敗露!
大刀劉的臉色由白轉(zhuǎn)青,又由青轉(zhuǎn)為猙獰。
但他畢竟是亡命徒,短暫的驚慌過后,反而鎮(zhèn)定了下來,甚至無所謂地笑了起來:
“那又如何?陳兄弟,我倒是被你這股蠢勁給氣笑了。既然發(fā)現(xiàn)我要動手,居然不連夜逃跑,還敢主動送上門來?你真以為,憑你手下那幾個拿木棍的-->>泥腿子,能擋得住我們?”
他話音剛落,身后的二十多個精壯流寇也發(fā)出一陣哄笑,重新握緊了手中的刀槍。
在他們看來,陳海這就是螳臂當(dāng)車,自尋死路。
可他們的笑聲還未落下,陳海只是輕輕一揮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