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是睡夢中覺得有些不適,懷中的女子輕輕翻了個身,手臂毫無章法地一揮,不偏不倚,重重地壓在了魏晉禮那本就受傷的后肩處。
冷不丁地一碰,那原凍得無知覺的后肩處,被拉扯得生疼,讓人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“嘶——”
墨書聽見了這一聲,抬腳就要上前查看情況,卻被魏晉禮一個眼神止住了。
明明自己都傷成這副模樣了,他家主子竟還要這般護(hù)著沈姑娘?
墨書心中暗自思忖,瞧向沈鶯的目光,不知不覺間多了幾分敬重。
畢竟誰知道她會不會未來的女主子呢?
再者,比起時常來慎獨堂的薛家表姑娘,這位沈姑娘似乎更得魏晉禮的在意??梢勒丈蚬媚锏募沂?,若想嫁于他家主子為妻,怕是難了些。
昨夜沈鶯躺在他懷中,為怕驚醒她,魏晉禮保持著一個姿勢未動,不僅胳膊都發(fā)麻了,就連腿腳都有些不聽使喚,冷了太久,似是要凍僵了。
若想站起身來,自然是要先將懷中的人喊醒才行。
可不知為何,魏晉禮見她睡得酣甜,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動,鼻息間發(fā)出了微微的呼嚕聲,倒是頗為乖巧可愛。
尤其那往日里藏在面上的小算計,此刻都掩于了夢中,夢囈喃喃時的一聲聲“晉郎”,讓他更軟了心。
幼時,薛氏也曾這般喊過他。
只是年歲大了以后,便無人再喚了。
若她真如此念著自己,倒也能原諒她這個小騙子一二。至于魏太夫人說的那句,為她尋個好郎君的事情,只當(dāng)作沒聽過就成。
似是一瞬之間,魏晉禮就認(rèn)下了他的心意。
一個微小的念頭,在心底種下,卻是在頃刻間就能長出藤蔓枝椏來,肆意生長。
“走吧?!蔽簳x禮輕輕動了動腿腳,試圖消散那股令人難受的麻意。
他靠著石洞,借著那股力道,緩緩抱著懷中之人起身。奈何,他左臂本就受傷,使不上多少力氣,剛一起身,身體便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,差一點就將沈鶯摔了下來。
被這突然的晃動驚醒,沈鶯睡眼惺忪,急急抓緊了男子的衣襟,慌亂之中抬眸,眼中滿是擔(dān)憂,急急問道:“可是傷口疼?”
那聲音,帶著幾分剛睡醒的慵懶,卻又滿是關(guān)切。
算她有良心,還記得關(guān)心自己。
魏晉禮心中一暖,低下了眉角,朝她看了一眼,輕聲說道:“無事?!?
“沈姑娘。”墨書見她醒了,余光又瞥見了魏晉禮的左臂已微微滲出了血色,連忙道,“前頭已備好了馬車,我送姑娘過去吧。”
沈鶯四周看了一圈,那些個搜山的侍衛(wèi)們將此處圍成了一個圈,卻都背對著他們,垂眸低眉,無一人敢看過來。
睡了一覺,沈鶯精神好了許多,只是身上有些細(xì)微的擦傷,偶爾有些疼意,但并不影響什么。比起魏晉禮,她幾乎是一點兒傷都沒有。
“好?!鄙蝥L點了點頭,她自然明白墨書的意思,自己總不能讓一個傷患抱著走吧。她拍了拍魏晉禮的胳膊,本欲想讓他將自己放下來,可那人紋絲不動。
沈鶯扭了兩下腰身,還是動彈不得。她不解抬頭,卻見魏晉禮挑著眉,似笑非笑地看著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