茶是她珍藏的碧螺春,她還未出閣時,教習(xí)師父就曾說她烹的茶是她教過的姑娘里烹得最好的。
她從前還得寵時,皇上最愛喝她烹的茶了。
自她生病以來,鐘粹宮第一次門窗大開,門外小雨蒙蒙,門內(nèi)水霧裊裊,是她許久不曾享受的悠閑時光。
正是因為周圍太安靜了,所以那一陣訓(xùn)練有素的腳步聲襲來的時候,也就格外的清晰。
鄭嬪聽著,大抵是因為她心里有數(shù),那雙倒茶的手依舊穩(wěn)得發(fā)邪,那人走進(jìn)來的時候,她剛好將那杯茶推向了對面,柔聲笑問。
“皇上許久不來了,嘗嘗臣妾的茶藝可有退步?”
皇上沒想到事到如今,鄭嬪不想著為自己分辯,反而若無其事的邀他品茶。
他冷哼了一聲,一雙深邃的黑眸,凝視著鄭嬪那張淡然含笑的臉,意味深長的說道,“朕可不敢喝你的茶?!?
鄭嬪一聽,面無懼色,反倒笑得更燦爛了,頗為自得的道,“皇上是天子,這世上還有皇上不敢的事?”
皇上不欲與她多說,開門見山的說道,“昨日咸福宮走水,你可知情?”
“是嗎?”鄭嬪為自己倒了一杯茶,平靜無波的問道,“聽聞蘭貴人昨日生產(chǎn),不知她們母女可安好?”
她這話倒不是嘲諷,她其實并不關(guān)心蘭貴人和她的孩子的死活,左右那人讓她做的事情她都已經(jīng)做了,她答應(yīng)她的事情也該做到。
再說了就算蘭貴人母女平安無事,那人仍舊遷怒于她父親,那時她都已經(jīng)去與她的孩兒團聚了,家中如何,也不是她能關(guān)心的了。
所以此時她是真心實意的問上那么一句,只是因為皇上提了,她也就那么問了。
“她們福澤深厚,自然安然無恙?!闭f完,皇上頓了一下,轉(zhuǎn)而又問道。
“倒是你,有人看見你的侍女心兒往咸福宮門口倒油,指證是她放的火,你可有話說?”
“哦?!?
鄭嬪喝了一口茶,反應(yīng)淡淡,不知應(yīng)的是蘭貴人的事,還是心兒的事,又或者是兩者都有。
皇上見她如此油鹽不進(jìn),壓著怒氣,沉聲道,“你這毒婦,放火燒宮,殘害了多少條性命,事到如今,還半點不思悔改,實在是罪大惡極!”
“毒婦?哈哈哈......”
這兩字不知戳到了鄭嬪哪條神經(jīng),她平靜的面具終于粉碎,笑的悲涼又凄厲。
“皇上啊皇上,你居然說我是毒婦?”
沒等皇上說話,她立馬變了一副面孔,臉上滿是怨懟和不甘,那雙通紅的眼眶里癲狂盡顯,而里面深深藏著的,是她無人可訴的恨和傷。
鄭嬪起身往前邁了兩步,伸出她那骨瘦如柴的食指指著自己,憤而認(rèn)下,“是!我就是毒婦!但是我變成現(xiàn)在這樣,都是被你們逼的!”
鄭嬪的手指轉(zhuǎn)而指向皇上,赤紅著雙目,一張清秀的臉上滿是怨與怒,沖著皇上喊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