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仙隱有所感,抬頭望去,看著玄澄禪師身后的法海,見他雖老邁,卻面色紅潤,體魄健碩,常人看不出來,他卻能感應(yīng)得到老僧體內(nèi)蘊(yùn)含著的強(qiáng)大生命力,想來是個(gè)修行中人,只是不知道為什么,第一眼看到這人,他就不怎么喜歡,很想揍對方一頓,似是天生犯沖。
金山寺中,此刻香客不少,然而法海與許仙的眼中卻只有彼此,只是一個(gè)想要收對方為徒,另一個(gè)想揍對方一頓。
“難怪今早喜鵲鳴叫,原是文林先生來此,當(dāng)真讓小寺蓬蓽生輝?!毙味U師不知這些變化,笑著朝沈仲文走來道。
“禪師說笑,是我叨擾。金山寺香火鼎盛,香客如云,勞煩禪師百忙之中前來接待,實(shí)是不好意思?!鄙蛑傥男Φ?。
聽到沈仲文夸贊,玄澄禪師面上不禁有自得之色,自謙幾句,而后又看向許仙道:“這位便是許解元吧,果然是器宇不凡,一表人才,日前詩會三絕對,老衲聽聞后,苦思許久,仍不得解?!?
“禪師過譽(yù),江山代有才人出,對得上這對子的自不在少數(shù)?!痹S仙道。
“那不知公子可否留下墨寶?”玄澄禪師道。
“自無不可,說來,我老師千金近來對出了下聯(lián),也可留下?!痹S仙道。
“哦?下聯(lián)也有了?”玄澄禪師聞,頓時(shí)眼前一亮。
“是啊,我?guī)熋棉ベ|(zhì)蘭心,遠(yuǎn)近聞名,只是可惜,過于聰慧,招來妖邪嫉妒。”許仙又道。
玄澄禪師聞,目光望去,見著沈清妍身上果然是有些邪氣,當(dāng)即明白許仙的意思,輕笑道:“我佛慈悲,然而斬妖除魔,卻也不在話下,沈小姐有需要,寺中有不少寶物,可祈福驅(qū)邪?!?
“那就有勞禪師了。”許仙輕輕一笑,雙手合十,適當(dāng)?shù)蒯尫懦鲂┰S修行者的氣息。
察覺到許仙身上的氣息,玄澄禪師心中一驚,旋即明白許仙是在告訴他,他也是修行者,不要以次充好,心中哀嘆,這次怕是真要出血,但面上笑意更盛道:“阿彌陀佛,出家人慈悲為懷,濟(jì)世救人,應(yīng)當(dāng)?shù)摹!?
他感覺許仙的修為不在他之下,這么年輕就有這樣的修為,還是解元,未來前途不可限量,交好他,不會有錯(cuò)的。
“禪師慈悲,晚輩受教,難怪金山寺香客如云,信徒如織,這些都是禪師的功勞。”許仙道。
“許解元過譽(yù)?!毙味U師聽聞后,臉上笑意更盛。
然而就在這時(shí),法海的聲音驟然響起,“香客的確如云,但信徒當(dāng)真如織?這里有多少人是誠心禮佛,而非有所求?他們并非是在拜佛,而是在拜自己的私欲!”
玄澄禪師面色頓時(shí)一黑,師伯啊,你這樣,您還是接著出去云游吧。
而法海則毫不在意,他覺得面前的實(shí)在不像話,玄澄出家人用寺中佛寶與人教義,而許仙更是身有佛緣,未來可為羅漢之人,也這般虛偽而不求實(shí),誠然可惜,需要他加以點(diǎn)化,目光直視許仙道:“施主,以為如何?”
許仙聞皺眉,看著法海的眼神古怪,一副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傻子的表情。
“施主以為不然?”法海皺眉道,似許仙這般懷有靈氣的,與佛有緣之人,不應(yīng)當(dāng)看不透這一點(diǎn)啊。
照他所想,許仙聽得此,便該有所感悟。
就像他這一路走來,常有狂徒誹謗佛祖,日日焚香禮佛全無用處,他便現(xiàn)身說法,指點(diǎn)迷津,狂徒聞之無不后悔。
難道眼前之人是個(gè)沒悟性的?
“自然,若是信徒無私,人人無欲,看穿世事,四大皆空,那得讓這一殿的菩薩羅漢下來,跪拜他們?!痹S仙理所當(dāng)然道。
法海聞,當(dāng)即面色一沉,眼中隱有怒火閃爍,沉喝道:“施主,安可謗佛?”
“謗佛?佛為自然,自然為佛。人在佛中,自然成佛。眾生若明心見性,四大皆空,皆可成佛。我觀你年歲不輕,想來修行佛法的歲月不短,卻連這兒都不知道,莫不是多年只修小乘佛法?多年來,只能渡己,不能渡人,若是如此,請禪師于房中打坐參禪,苦修問道,莫染紅塵,莫問世事,免得禍害世人?!痹S仙道。
他本不是易怒的人,但不知為何見了眼前的和尚,莫名的有種不滿。
而且這話,聽著著實(shí)扯淡。
對,這些信徒都有所求,有所欲。
但要沒欲望,來你金山寺做什么?
一個(gè)不事生產(chǎn)的和尚,覺得別人禮佛不誠心?
屬實(shí)倒反天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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