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抓活口,陸纓貓腰走到窗戶,豎起耳朵聽里面的動靜,傳來噼里啪啦算珠撞擊的聲音。
王老板正在算賬。
王老板的窗戶裝的是價格昂貴的西洋玻璃,這東西是萬貨商行現(xiàn)成的西洋貨。
玻璃唯一的缺點(diǎn),就陸纓無法像錦衣衛(wèi)平時那樣割破糊在窗戶上的窗紗或高麗紙,來里頭散迷煙。
弄碎玻璃的動靜太大,會引起王老板警惕,所以迷煙沒法用。
現(xiàn)在有兩個法子,第一是撞開門窗進(jìn)去抓人,第二個法子是等王老板入睡后,悄悄撬開門窗進(jìn)去。
陸纓正思忖著下一步,臥室里的算盤聲停歇,然后傳來王老板打呵欠的聲音。
窗戶人影晃動,王老板是書桌后站起來,伸了個懶腰,然后大聲說道:“李老頭,洗澡水怎么還沒燒好?我要洗澡睡覺了?!?
燒水的李老頭已經(jīng)睡暈過去了,當(dāng)然不會回應(yīng)王老板。
陸纓對著一個擅長口技的手下使了個眼色,手下立刻壓低了聲音,用老人的腔調(diào)說道:“已經(jīng)燒好了,現(xiàn)在就送過來嗎?”
大雨磅礴,雨聲會讓人的聲音失真,何況還隔著一扇門。
王老板沒有懷疑,說道:“快提過來?!?
錦衣衛(wèi)迅速趴下李老頭的衣服,穿在自己身上,然后將爐灶的熱水倒進(jìn)水桶里,左手提著熱水,右手提著一桶兩手,來到房門前,敲敲門,“老板開門?!?
房門兩邊是兩排錦衣衛(wèi),就等著王老板開門,就沖進(jìn)去活捉。
王老板走到門前,沒有立刻開門,隔著門問了一句:“這雨沒完沒了的下,不知明天是晴天還是雨天?”
“李老頭”說道:“這個,只有老天爺知道了?!?
王老板聽了,放在門栓的手立刻縮了回去。
王老板沒有立刻開門,陸纓覺得不對勁,從窗戶往里看,看到王老板轉(zhuǎn)頭跑向架子床。
糟糕!剛才那句話“不知明天是晴天還是雨天”看似聊天的話可能是暗語,“李老頭”被他發(fā)現(xiàn)了!
陸纓立刻做了個沖刺的手勢,手下立刻用大鐵錘捶破了門窗,從窗戶和大門兩處沖進(jìn)去。
王老板跳到床上,按動機(jī)括,床鋪塌陷,王老板消失在黑洞里,床板重新翻上來,看上去和尋常架子床沒什么兩樣。
陸纓指著床板,“砸!”
幾錘下去,木制的床伴裂開了,卻還有一層鐵板。
汪大夏輪著一個斧頭,猛砍鐵板,終于把鐵板撕裂出一個口子,用火把往里頭一探,是個滑梯般扭曲的黑洞,王老板就是從里頭滑下去的。
陸纓第一個往里頭跳,汪大夏緊跟其后,手里還拿著一副盾牌,兩人滑倒底部,汪大夏舉著盾牌走在前面,對追蹤的錦衣衛(wèi)同伴說道:“我在倉庫里發(fā)現(xiàn)了王恭廠的火器,王老板必定在下面有火器埋伏,千萬要小心?!?
地道狹窄,只容得一人通過,但是建的很堅固,墻壁皆是用青磚壘砌而成,難怪下雨都不會塌陷。
汪大夏舉著盾牌狂追,陸纓則往前方黑暗處射出□□,但地道扭曲,箭都射在了墻壁上,沒有肉體中箭的悶響或者慘叫。
前方有風(fēng),似乎要接近出口了,但汪大夏看到前方地道黑暗處有一個火星,就像毒蛇吐信一樣扭動爬行著,離他越來越近。
汪大夏想起地庫里王恭廠的那些火器,當(dāng)即明白扭曲爬行的火星是什么了。
跑是來不及了,如今只能賭一把,汪大夏掄起盾牌,將盾牌朝著火星狠狠一擲!
盾牌精準(zhǔn)的砸在火星上,把火星砸滅了,地道又歸于黑暗。
待眾人跑過去,發(fā)現(xiàn)火星就是一根長長的□□,盡頭是一個拳頭大的火炮,一旦引燃,火炮爆炸,就會炸塌狹窄的地道,將追來的人統(tǒng)統(tǒng)活埋!
可惡!
陸纓撿起火炮,以防萬一,繼續(xù)往前追。
汪大夏第一個沖出地道的盡頭,這是一個衣柜,衣柜的柜門都是開的,可見王老板逃出地道時,立刻點(diǎn)燃了火炮的引線,以為追蹤的人必定會活埋在地道里,所以他都不屑關(guān)閉地道的門。
這也是個臥室,床上的被褥一半在垂地上,可見這里的接應(yīng)的人在睡夢中驚醒。
汪大夏沖出房門,發(fā)現(xiàn)這里是個漁民的房子,院子的窩棚里堆著漁網(wǎng),房子就建在積水潭旁邊,看來這個漁民也是白蓮教的人,守護(hù)地道。
道路泥濘,可見兩排清晰的腳印通往湖畔的碼頭,碼頭上拴著數(shù)只漁船。
正好一道閃電劈過,黑暗的雨夜瞬間被照亮了,如同白晝,汪大夏和陸纓看見一艘漁船冒雨行駛在煙波浩渺的積水潭。
陸纓跳到漁船上,“兵分兩路,你們劃船跟我追!汪大夏立刻去調(diào)動北城兵馬司夜巡的人,在積水潭岸邊防衛(wèi)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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