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檀一時不察,漏了話頭,立即將嘴巴閉得像蚌殼一樣緊,不肯再說。
嬌嬌在心里嗤了一聲:誰稀罕不成?
“這種背主的混蛋,擱戲里是要先賞一頓毒打,再嚴刑逼供一番,叫他說出幕后真相。”嬌嬌道:“侯爺打算怎么處置?”
聽她如今竟敢毫不避忌地提及曾經(jīng)的戲|子身份,沈檀眉頭皺了皺,奈何她幫了他這么大的忙,不好發(fā)作,只得當(dāng)做沒聽到。
“我確實有些話要問他,你將他綁到柴房里吧。他武藝高強,須得綁緊些?!鄙蛱磭诟赖馈?
“武藝高強?綁緊了怕也不頂用吧?”嬌嬌想了想,視線落在沈檀的拐杖上。
片刻后,三人齊聚柴房,被打折了雙手雙腿的慶元疼得剛醒又昏過去,沈檀微微有些失神地瞪著昏過去的慶元,而嬌嬌將手里的棍子靠墻放好,一臉沒事人的樣子。
沈檀又一次被嬌嬌刷新了三觀。
侯府在他手里撐到現(xiàn)在,自然算不得多干凈;他曾倚重的陳氏,手里也有幾條人命。饒是如此,他還是被嬌嬌方才果斷利落的身手驚到了。
沒錯,慶元的手腳就是被嬌嬌打斷的。
她揮起棍子時,面上沒有絲毫怯意或不忍,仿佛手下并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。
在此之前,沈檀以為年輕女子多少有些慈悲心腸,總該有些掙扎才是。
“侯爺怎么這般表情?”嬌嬌自己倒是不在乎:“你我都打不過他,綁著繩子也未必能審問得了他,打斷了手腳才能放心。他這種背主的叛徒,侯爺不會心疼他吧?”
“自然不會?!彼f得這么直白,沈檀若是藏藏掖掖的反倒沒意思了:“本侯爺只是想,你打斷他手腳時如此果決,本侯爺若不是占了沈柟兄長的身份,怕也討不了好?!?
若他不是沈柟的兄長,當(dāng)初林阿嬌只怕壓根兒就不會管他死活。
與她無關(guān)的人,她狠得下心。
“侯爺英明?!眿蓩尚臒o芥蒂地笑道:“不過侯爺說錯了,假若不是三少爺那樣敬重您,好幾回為了您不惜與我吵嘴,我也不會這般照顧侯爺?!?
因為沈柟看重他這個兄長,她才忍下這么多委屈。
這個女人真是現(xiàn)實得很。但現(xiàn)實之中,又有些令他意外的講義氣。
先前她說的一些話他不怎么信,突然間也變得可信了。
沈檀沉默了片刻,道:“以后不要喚他三少爺了。老太爺過世了,你該喚他作三爺了。”
“老太爺?”嬌嬌被他這重點跑偏的話題帶得愣了愣,繼而回過神來,想起沈柟說過他們確有一位長輩一直在老家養(yǎng)病。當(dāng)初兄弟幾個能撐下來,也多虧了這位長輩。
再一琢磨,嬌嬌便咂摸出了其中別別扭扭的和解之意。
嬌嬌只是脾氣直,并非不通人情世故,深知看破不說破,“哦”了一聲,繼而問:“那我現(xiàn)在把他潑醒?”
沈檀頷首。
嬌嬌便毫不客氣地一盆水潑了上去。
慶元疼得哼哼唧唧地醒過來,瞧見嬌嬌,張嘴便要罵。但他目光一轉(zhuǎn)看到了沈檀,立即嚇得不敢開口了。
四肢的疼痛都在提醒他沈侯爺絕不會輕易放過他,現(xiàn)在小命都不知能否全乎,自然只能夾著尾巴做人。
“您慢慢審問,我先出去了?!眿蓩墒肿杂X地對沈檀說道。
她還將靠在墻角的棍子拎過來,放到沈檀手邊,好心為他提供一點逼供的武器。爾后便退出柴房,體貼地將門闔上。
她做這些事的時候,沈檀沒有出聲攔她。
顯然他要審問的事,她不適合知道。
但,憑什么不讓她知道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