貼身侍衛(wèi)都敢反水,況且他受傷落單這么久,也沒人來找他,鬼知道侯府里現(xiàn)在是誰當家。侯位這么大一塊肥肉,曾經(jīng)有人覬覦侯位,現(xiàn)在依舊有人在覬覦也合情合理。
十有八九是有人篡位,所以給他下毒,把他趕出來了。
她已經(jīng)摻和進來了,他還什么都不肯說,哪天她因此一命嗚呼了都不知道。
于是嬌嬌毫無心理負擔地趴在門上偷聽了起來。
慶元起先什么也不肯說。
他冷靜下來,想了一下面臨的局勢,就不那么怕了。
那一夜沈檀倉惶出逃,身邊的侍衛(wèi)和私兵為了護他離開死傷大半,身邊理應剩不下多少人了;同一時間他們控制了侯府,雖說也逃了一些,但平日得力的人都叫他們扣下了,逃走的那些成不了什么氣候。
除了他,暫時還沒有別的人知道這里。而他失蹤了,他的人應該能比沈檀的人更快找到這里來。并且沈檀急于從他嘴里打聽到一些消息,這些消息除了他沒有別的人能告訴沈檀,沈檀也不能拿他怎么樣。
盡管此刻處于劣勢,可他總的來說比沈檀有優(yōu)勢多了,沒什么可懼怕的。
于是嬌嬌聽沈檀問了好幾句,對方卻一直愛答不理地,什么話也不肯講。倒是她從僅有不多的對話里聽出來陳氏也背叛了沈檀,毒是陳氏下的,趁夜里毒性發(fā)作又給了他一刀。好在陳氏平日不拿刀劍,下刀子不準,才叫沈檀撿回一條命來。
嬌嬌在幸災樂禍之中又不由得稍稍同情了沈檀一下下——他對陳氏可算得是相當信任了,被信任的人下毒戳刀子能活到現(xiàn)在,還能依舊在她面前端起王爺?shù)募茏觼恚烧媸遣蝗菀住?
她也發(fā)現(xiàn)了這個慶元不對勁——手腳都叫她給打斷了,居然還敢跟沈檀繞彎子。她是不信這個人的骨氣的,有骨氣的人干不出背叛的事;但沒骨氣還這么有膽,那一定是留有后手。
他能有什么后手?
嬌嬌稍作思考,臉就白了。
指不定后面有多少追兵呢!
她是不是該扔下沈檀,先逃跑保命?
當然她是跑不掉的。沈檀這個人真是好命,養(yǎng)了個好弟弟,叫她這么自私的人都不忍看到他傷心。
嬌嬌一路嫌棄著自己的心軟和沈檀的好命,果斷地去廚房提了砍柴用的斧頭。才回到柴房門口,便聽見沈檀中氣十足地喚她:“林氏,去把砍柴的斧頭取來?!?
嬌嬌心想他也不蠢么。抬腳踢開柴房的門,她走過去,將斧頭遞到沈檀手里。
沈檀沒想到斧頭來得這么快,有些驚訝地看了她一眼,但瞬時明白過來——不是她來得快,她十有八九一直在外頭偷聽!
嬌嬌送完斧頭,又十分自覺地退出去并關(guān)上門。
沈檀無語地望著門縫里隱約可見的人影。
生氣是來不及和她生氣了,沈檀默默在心里記了一筆,提著斧頭轉(zhuǎn)過頭去看慶元:“你跟了我這么多年,應當知道本侯爺素來無甚耐心。想來只是打折了你的手腳并不值得你掛心,這樣罷,接下來但凡我問的問題得不到真正的答案,我便砍掉你一只手或者一條腿,直到兩只手和兩條腿都砍完。你若想保住四肢,便老實些答話;若依舊這么有‘氣節(jié)’,本侯爺便成全你?!?
慶元大約是不信,沈檀問了一個問題,他依舊拒絕作答,門后立即就傳來一聲嚇死人的慘叫,緊接著是疼痛難抑的哭嚎。
乖乖,比她想的還兇狠。嬌嬌趴在門外,驚出一身冷汗來。
戲里常有剁手指的情節(jié)。嬌嬌離開侯府至今,雖也做了不少大膽之事,但遞過斧頭之時,她想的不過是以剁手指嚇唬那人。沒想到沈大侯爺上來就要將人家剁成人彘,還說得如此輕描淡寫,這般狠心腸,怪道十幾歲能保得住侯府。
還好她嫁的人是沈柟。
“照你這么說,孤要做一個窩囊的皇子,才有可能登上皇位?”在同一時間,京城五皇子的宅邸里,五皇子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這個臉上猶有輕微疤痕的年輕男子。
雖有疤痕,但仍可輕易看出他未受傷時有著怎樣的風采,他若出門,約莫整個京城仕女手中的鮮花和果子都要被他得了去。
“比起‘窩囊的皇子’,我更屬意‘無為孝子’一詞?!鄙驏沟馈?
五皇子不解:“比起幾位兄長,孤本就足夠無為了,大概算得是最無能的一位皇子,但凡能在父皇面前掙得臉面之事,都輪不到孤。若照你所之‘無為’,父皇豈不是更看不到孤?”
“陛下是否能看得到殿下,得看陛下愿意看到的是什么。殿下且細想,近年來陛下一心求長生不老之道,求的只是長長久久地活下去么?不,陛下求的是長長久久地做皇帝。懷了這樣的心思,陛下絕不會容得有人當著他的面覬覦皇位。大皇子做太子日久,不滿之心五皇子您看得出,陛下自然也看得出;二皇子背靠母族,貴妃正是風光得意之時,二皇子也因此得勢,早有染指皇位之意,二人之爭近來愈發(fā)激烈,眾所周知。殿下再細細思量,若是常人之家,哪個父親會放任自己的孩子如此針鋒相對?不過是以制衡之道,省得任何一方失了敵人,將矛頭對準自己的父親。兩個派系已經(jīng)足夠了,當此之時,任何一位皇子對權(quán)位的欲望都會令陛下心生警惕,只有無為且孝順的皇子才不會惹陛下忌諱?!?b