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郎君有何吩咐?”邢三丈幾步上前,眼里帶著幾分熟稔的熱絡(luò)。
“三丈叔,勞煩取張闊紙來,我想寫幾筆。”
“哎!這就來!”邢三丈臉上瞬間綻出喜色,轉(zhuǎn)身便往藏書閣跑,撞見正下樓的謝山長,忙不迭把事一說。
謝山長眼中精光一閃,當即吩咐:“去庫房取最好的澄心堂紙,再把那支紫毫狼毫取來!”
筆墨鋪陳開時,秦淵先提筆在闊紙上寫下顏真卿的《勸學(xué)》。
待眾人還在細品“黑發(fā)不知勤學(xué)早”的意韻,他已換了支大筆,在另一張紙上潑墨揮毫——正是梁啟超《少年中國說》的收尾段落。
“少年智則國智,少年富則國富……”
狼毫筆走龍蛇間,謝山長已攜著幾位白須師者立在案旁,目光膠著在紙上,連呼吸都輕了幾分。
“山長,”一位老者捻須贊嘆,聲音里帶著難掩的激昂,“這《少年說》讀來如聞戰(zhàn)鼓,真是提氣!”
“此文篇幅雖不長,但卻將少年意氣書寫盡了,我讀之,都恨不得再重活一番。”
“如此佳文,隨手可得,可見其文思敏捷啊,我等實在是艷羨!”
“山長當真好福氣啊,如此高徒,隨意一首詩,一首賦便能名揚天下,可喜可賀,可喜可賀啊。”
“如此文采,可謂江南才子第一人,區(qū)區(qū)翰林侍詔不足以慰其才,想來,圣人也會有所斟酌啊?!?
謝山長聽著周遭幕客的恭維聲,心中驕傲瞬間便達,他撫掌大笑,揮了揮手,要吩咐人趕緊裝裱。
秦淵卻擱下筆,深深一揖:“老師,學(xué)生筆力尚淺,大字尤其粗陋,懇請您潤筆重寫一番再裝裱,方不負這文中意氣?!?
謝山長望著他眼底的懇切,又看了看紙上雖顯稚嫩卻藏鋒露銳的字跡,哪能不知道這是自己徒弟變相的孝敬,他朗聲笑道:“既如此,小兒之作我便留著,待我重寫一篇,就懸在講經(jīng)堂正中,讓全院學(xué)子日日誦讀這股少年豪情!”
秦淵躬身一拜:“多謝老師。”
“將來覺得朝堂紛爭復(fù)雜,苦累煩悶之時,便回到尼山陪陪老師,咱們縱情山水,豈不快哉?”
秦淵重重磕頭道:“必會有這一日,希望老師和師娘的身體康健,阿閔會時常寫信問候,得空便會歸來陪伴?!?
謝山長也是眼眶濕潤,揮了揮手道:“莫作癡兒態(tài),去吧,一路平安。”
古時車馬很慢,路途遙遠,老師真的是十分蒼老,這次一別不知還有沒有見面的機會,秦淵心中悲傷莫名,只能多磕幾個頭,在心底祈禱老師可以更長壽一些。
“勿忘了書信往來,讓我和你師娘知道你的近況,若有煩惱,勿要憋悶,也可與為師吐露一二,將來如果要隱居山野,為師的山居留給你,就在這個尼山做一個普通的教書匠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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