驪山莊園變成了一個小朝堂，千牛衛(wèi)率先進駐，明樁暗哨布得密不透風；旅賁軍緊隨其后，沿山道肅清閑雜人等。

這是秦淵頭回見真正的帝王出行。

那股威壓，遠非影視作品能演繹。未等御駕近前，諸臣已斂容屏氣立在道側(cè)，只待跪拜；沿途百姓盡數(shù)退避，連探頭張望都不敢。

封建君主集天下尊榮于一身的氣勢，讓人心頭不自覺地生出俯首之意。

秦淵此刻突然就明白了一個道理，為何皇子們都盯著那皇位，為何世人皆爭那龍椅，這般“天下第一人”的尊榮，生殺予奪的權(quán)勢，但凡熱血男兒，都難抵這份誘惑。

姜昭棠身后跟著百名手持朱漆長桿的清道衛(wèi)，左金吾衛(wèi)與右金吾衛(wèi)的鐵甲騎士分列兩側(cè)，每隊騎士皆手持長戟，戟尖斜指地面，戟刃映著晨光，透出凜然殺氣。

最讓覺得煞氣逼人的是隊列中段的玄甲衛(wèi)，這是姜昭棠親選的精銳，從他們身上你可以看出大華軍匠的功力，隨便挑一人，甲胄以玄鐵打造，鑲著暗赤紋絡(luò)，騎士面罩遮面，只露一雙銳利眼眸，他們手按腰間橫刀，目光掃過四周，最中央簇擁著的，便是天子的御輦。

姜昭棠身著明黃十二章紋龍袍，御輦之后，是大華宮廷的鳴鑾樂隊。還有的捧著玉圭、玉琮等禮器。

這支隊伍浩浩蕩蕩，再加上沿途趕來的大臣車駕，首尾相接，從山道一直蜿蜒到山下，一眼望不到盡頭。

紀羨無奈笑了一聲道：“陛下自登基以來，除去大禮議，祭天，游獵，很少動用儀仗，此番大概是遇見了不可控的事情，所以龍出長安，居高俯瞰，這樣能看的清楚一些。”

白夜行站在二人的身后，望著遠處蜿蜒的隊伍，淡淡道：“我不想跪，先退下了?！?

“去吧?！?

紀羨望著白夜行遠去的背影，眉頭微蹙，語氣里帶著幾分疑惑：“白夜行此人，這些年倒是擒了不少江洋大盜，幫京兆尹省了不少麻煩。他武藝超群，遠非普通武人能比，只是傳聞中性子冷傲得很，向來不與權(quán)貴攀附，秦侯何時與他有過往來？”

秦淵聞，淡淡一笑：“說起來，許是他近來手頭緊吧。聽說他手下還養(yǎng)著十幾個孩子要吃飯，實在沒了辦法，才來府里想謀個護衛(wèi)的差事。我眼下正琢磨著，要不要用他呢?！?

這話剛落，不遠處的白夜行耳力極佳，聽得一清二楚，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幾下。

他閉著眼緩了緩神，心里又好氣又好笑，最終只輕嘆了口氣，壓下心頭那點別扭，抬步繼續(xù)往前走去。

沒過多久，遠處傳來馬蹄聲。

帝王儀仗尚在二里外，已有黃門官騎著快馬先行趕來，高聲唱喏通報，聲音穿透晨霧，清晰地傳進莊園里。

眾人一聽，連忙整了整衣袍，斂容肅立，靜靜等候御駕到來，莫姊姝也領(lǐng)著阿山等女眷，退到后列，垂手站定，神色恭敬，不敢有半分輕慢。

不多時，姜昭棠的御駕便穩(wěn)穩(wěn)停在莊園門口。車輪碾過青石板的聲響一歇，眾人當即俯身參拜，齊聲高呼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