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昭棠掀開車輦錦簾,邁步走下臺階。
他目光掃過階下人群,第一樁事便是快步上前,伸手去扶跪在最前的紀(jì)羨,眉頭微蹙:“你既稱舊疾纏身,該在屋中好好靜養(yǎng),何必親自來迎?咱們君臣相交多年,不必拘著這些虛禮?!?
紀(jì)羨卻固執(zhí)地避開他的手,雙手輕輕扶著額角,緩緩?fù)撕笠徊?,再度躬身完成參拜禮。
他起身時氣息不穩(wěn),連說話都有些上氣不接下氣,卻仍堅持道:“君臣相見,禮數(shù)不可廢。臣雖身子弱,可給陛下行禮的力氣,還是有的?!?
姜昭棠見他這般執(zhí)拗,無奈地嘆了口氣,語氣軟了幾分:“是朕考慮不周了,先前聽聞小紀(jì)翎拜入鬼谷學(xué)派,朕心里也替你高興,想著今日是拜師正禮,該用儀仗顯顯莊重,倒忘了你身子經(jīng)不起折騰——是朕的不是?!?
“陛下此,真是折煞老臣了!”紀(jì)羨連忙擺手,語氣里滿是惶恐。
姜昭棠笑了笑,目光轉(zhuǎn)開,側(cè)頭瞥向一旁的秦淵,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:“平原侯今日覓得高徒,是件大喜事,朕特意來為你慶賀。眼前這陣仗,愛卿覺得如何?”
秦淵當(dāng)即上前一步,深深躬身行了一禮,聲音沉穩(wěn)恭敬:“陛下親至,又以儀仗相賀,臣實是受寵若驚。”
“大將軍體弱,先進去再說?!?
“喏?!?
秦淵眼角余光掃過身側(cè),剛還能穩(wěn)穩(wěn)行禮的紀(jì)羨,不過轉(zhuǎn)瞬間便換了副模樣——臉色煞白如紙,身子微微晃了晃,連呼吸都弱了幾分,那副奄奄一息的樣子,仿佛下一秒就要支撐不住,活脫脫一副“油盡燈枯”的光景。
他心中暗自腹誹:這演技,比起那些傳聞中拿了“奧斯卡”的影帝也不遑多讓,明明前些日子調(diào)養(yǎng)下來,氣色已好了大半,此刻倒把“病弱老臣”的戲碼演得十足。
這邊心思剛過,姜昭棠已抬腳往主殿走去,腳步熟稔得仿佛來過多次。
行至殿門前,他抬頭望向懸掛在正中央的匾額,目光在那遒勁的字跡上停留片刻,緩緩點了點頭:“秦侯這莊園的建筑風(fēng)格,與朕親筆題的匾額放在一處,倒顯得格外和睦?!?
秦淵連忙上前半步,臉上噙著恰到好處的笑意,躬身回道:“陛下說的是,何止和睦?您的親筆題字,本就是整個莊園的點睛之筆。自匾額掛上那日起,這院子瞧著都比從前多了幾分尊貴氣象,臣多謝陛下厚賜。”
“這謝倒是不必?!苯烟臄[了擺手,語氣隨意道:“你的學(xué)識、行事,擔(dān)得起這方匾額。只是切記,莫要辜負(fù)了這份認(rèn)可才好?!?
“臣知道陛下的期許和看重,所以日日警醒,提醒勿要忘記君恩厚重,并且將其落到實處,思陛下所思,想陛下所想,陛下?lián)鷳n的事情就是臣下?lián)鷳n的事情?!?
左相在后面暗暗嘖舌,這拍馬屁的功夫,綿綿不絕,漂亮話一套接著一套,跟他也不遑多讓,果真是后生可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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